“啊——”
这一下是真的捅了余芳芳痛处了，余芳芳疯了一样朝聂玉洁扑过去要打她，聂玉洁也不是吃素的，都没让秦志航帮手，两人直接打成一团。
女同志打架没有技巧，抓头发掐胳膊，怎么方便怎么来。
场面一度失控。
然而凌月亮第一时间也没空去管。
张建中已经从之前的情绪中抽神，没料到迎接他的还有这么大一个打击。
“刚刚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我儿子他……”
是傻子？
张建中遭不住这个打击，人好好站着硬生生往旁边倒，差点是要摔倒。
凌月亮对这种人也同情不起来，她们不说是不想惹麻烦，但已经过去这么久，这对夫妻愣是没发现儿子的反常，也实在是够够的了。
“我们说了不算，你们去医院检查就知道了。”
另一边，秦志航也终于看不下去女人之间的拳打脚踢，动手把聂玉洁拉开，两人都没讨着便宜就是了，乍看起来还是余芳芳伤的严重一些。
聂玉洁没打过瘾，还在喊着继续打，秦志航头疼不已，最后干脆把聂玉洁扛在肩膀。
“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一步，你们也回去吧。”
这事毕竟和他们两家没太大关系。
纪延川轻点下颌，“嗯。”
凌月亮也不想多待，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回走。
此时天色微暗，两人并肩走着，凌月亮看着挂在西边的落日，倒没什么太多想法。
主要这些事她提前都知道了，所以算是无喜无怒吧。
只不过走着走着，就感觉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轻握住，夕阳下，纪延川望着她的目光柔和专注。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分开。”
……
当天夜里，张建中紧急找了附近村里的拖拉机，带着儿子去县城医院做检查，听到结果的一刻，他也是人都傻了，高度怀疑孩子脑部发育有问题，具体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好说。
又赶去省城医院也是一样的结果，孩子的确有问题，至于引起的原因，猜测一方面和早产有关，另外一方面则是和余芳芳在怀孕期间吃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偏方有关。
具体原因一时间查不清楚，至于孩子智力到底发育到什么程度，是完全痴傻还是轻度则还等孩子再大一些，学会说话之后再做更全面的检查。
张建中抱着软乎乎的小儿子，人都傻了。
然而迎接他的还有更严峻的考验。
程父虽然没有官职，也不是部队的人。
但文人都有一手笔杆子，这个文化人用一支笔代替刀，利用一夜的时间，洋洋洒洒写下一封控诉书，他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发给各个报社，如果闹大了毕竟对军人同志整体形象不好。
他要的只是替女儿和两个外孙（女）伸冤！
而是往上级军区寄，一封不够两封，两封不够三封，曾司令被惊动，亲自来到营地。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上级司令员的责问，聂司令也是无比头痛。
“这张建中同志当时的确有功劳，不怕牺牲不怕苦，领着队员跑过地雷阵，做出过贡献，至于他在私人感情方面的事，也没有规定说咱们军人同志不能离婚！”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就是让人不爽，主要这小子干的那点事实在不上道。
这也是没传出去，传到外面去，影响的还是整个军人集体的形象。
上下两个军区的司令员同志也是迟疑，主要这事多少涉及军人形象，多少军人同志不怕牺牲不怕苦用生命换来的荣誉和形象不能毁在这瘪犊子一人手里。
“不如，让徐老一起过来商量。”聂司令建议。
两人也都同意，还真去请徐老了。
家里这边，徐老正和凌月亮下棋。
“这主意是你给程颖他父亲出的？”徐老手里执一枚黑子，不动声色看着眼前这个外孙媳妇。
凌月亮手里捏着枚白子，手抵在下巴，认真研究棋局，片刻过后，落下白子。
“外公，你这话对了一半，这事我只能说我知道，程叔叔他这次真的气狠了，本来是打算把稿子投到各个报社，直接登报出来，到时候附近几个省份还有京市成千上万的百姓都会看见。”
徐老面色沉了沉，这事的确是张建中做的不地道，但部队是一个集体，真要闹开了，影响极其恶劣。
“后面我劝了劝他，让他给上边军区反应，如果事情没解决再闹大，本来他也不愿意，但我对他女儿和两个外孙总算有那么点恩情，他勉强答应了。”
徐老又落下一子。
“外公，你输了，”
凌月亮脸上露出明艳的笑，收了棋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您老人家对部队感情深，把集体荣誉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这次张建中是犯了错，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说是吧？”
徐老慢悠悠端起茶杯，看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外孙媳妇，这姑娘的脑子倒是比他那外孙好用的多。
凌月亮同样喝着茶，目光偏向门外，她家里这么多军人，自己也是名军嫂，当然也会拥护这个集体的荣誉，只不过……
“外公，其实我还有个拙见，”
“说，”
“都说军人同志保家卫国辛苦，可我们当军嫂的也不容易，如果遇到丈夫贴心有责任感还好，要是遇上张建中那样的，程颖好歹还有程父替她出头，这要是没人撑腰，被欺负了说理都没地去，所以说，咱们是不是也给咱们的战士们上上课呀，自己的小家都不知道爱护，谈什么爱人民爱国，您说是不是？”
徐老眯了眯眼，“原来你兜了半天圈子，在这等着呢，”
凌月亮不否认，她是一名军嫂，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更能体会到军嫂的不容易，不是说军功章有她们一半，那也不能只说说吧。
至于她的话有多少份量，又能起到多少作用，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能说自己努力过，那就问心无愧。
大概又过了三天之后，营地那边有消息出来。
张建中降级转业回原籍，本来按照他的级别转业至少也能去国营单位当处级干部，但他连降数级，最后只是去地方一机械厂当保卫科的队长，也算是一份正经工作，但要说前途是没什么了。
消息出来的第二天，家属院张家那边又闹上了。
无他，余芳芳要和张建中离婚，不愿意跟着他回乡下老家吃苦受罪，不仅不愿意，连儿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