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这件事你去处理掉。”
祝蓉不假颜色地说：“晓雨牧场的开发做得很不好，奶牛的数目一直没有增加，反而每年都在减少，那边的负责人一直用含糊的报告给我，所以你去调查一下。”
“祝总，牧场的开发也是何总立项的，这件事要不要跟何总说一下，也许他有什么办法？”当当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她还不能自作主张。
当当目前的职位还是总裁助理，负责祝蓉没办法分身去做的其他事，相对于整个公司来说不太重要的事情。
祝蓉摇摇头：“不用去麻烦何总，开股东大会的时候，他们都会来的，现在我是需要知道牧场的真实情况。”
当当明白祝蓉的意思，领导都把工作安排下来了，不答应也不行了。
“我会过去查看的！”当当也没有担心自己做不好。
祝蓉点头：“去吧。”
草场随着季节的变化，都会发生改变。
晓雨牧场承包的草场面积很大，开车穿过都要一个小时，草场上的硬土路时好时坏。
草原的草都已经变黄了大部分，牧场得自己多储备一些饲料，才能够牧场里的牛吃。
当当下了车，把帽子往下面压一压，不让它被大风给吹走。
牧场的负责人阿里木从帐篷里走出来，笑得很开心：“当当助理，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让人倍感荣幸。”
草原上也会有风沙，吹打在脸上让人会感到一种刮痧的微痛。
当当直视阿里木，一本正经地说：“阿里木同志，我不是来这边游玩的，你应该清楚我的来意。”
阿里木打马虎眼地一笑：“当当助理，这里都是草，然后就是牛，我这帐篷里也就多了几条看牛的狗，你要查什么，应该去城里的分公司。”
阿里木也有点脾气，被当当冷漠地话语刺激到了。
阿里木又不是行政人员，在牧场专门养殖，当然也带着两百多民牧民在这边草原上，分散着放牛。
草原太大了，牧民的帐篷每一个都能相隔几公里路，本来就不可能把将近十万头牛放在一个地方圈养。
公司上层有考虑过给牧场推进现代机械化，但是预算一直没能批下来，其原因就是这些年来，晓雨牧场管理混乱，账目复杂的原因。
就现在，牧场还没能盈利，而且还欠晓雨总公司千万的资金。
祝蓉都在考虑转手卖掉牧场，实在做不起来，晓雨集团也不当这个冤大头了。
当当一听阿里木是这个语气：“阿里木同志，你是牧场一线的负责人，以我们牧场的牛数量，本应该出现新生小牛的数量是逐年增长的，为什么分公司是在慢速增长的数据？而其他牧民的说法是每年的牛的数量在减少，我当然要怀疑你在牧场做了损害公司资产的情况，难道有错吗？”
“好，你查吧，我的帐篷里什么也没有。”阿里木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早就从分公司的人那里得知总公司的助理要来查牧场，所以很多有问题的资料，他全部给销毁了。
就算当当要阿里木补充，他都可以说一句不知道，搪塞过去就行了。
当当在气味很冲的帐篷里看了一会儿资料，基本上是那些什么信息也没有记载的工作日志，一点儿用得都没有。
在分公司查的时候也是一样。
所有的人像是在一条船上，把可能发现大问题的漏洞都给消灭了，当当没办法找到实据。
一点儿发现也没有的当当很难受，带着人出了帐篷，看见阿里木去喊牛了，两只灰色的大狗不停地向前跑着，欢乐得不行。
“去问问其他的牧民，看有没有人知道点儿情况。”当当没想着去撬开阿里木地嘴，她一眼就能发现阿里木是个怪老头：“这条信息是从牧民那里得知的，所以突破点就在牧民那里。”
下午，草原上的天气突变。
大雨骤降，车子陷在泥路里，开不了。
“当当助理，我们在车里先等雨停吧，车子走不了。”
当当打开手机，草原上也没有信号：“行，离小麦家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三公里路。”
这个距离，又是大雨，基本上不可能选择步行了。
当当听着雨声，忽然觉得这次来查牧场，困难真的太多了。
“不好跟祝总交待了。”
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但是天色有点晚了，太阳似乎要下山了。
当当下车帮着大家把车子从泥坑里推出来，这才把车子重新启动。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们才找到了小麦家的帐篷。
这些牧民在进入晓雨公司之前，家里最多也就养十几只羊，两三头牛，一年下来，赚不了几个钱，因为他们很难以好的价格卖出去。
晓雨牧场成立后，他们不仅跟晓雨公司签了工作合同，每月拿工资以外，属于他们的牛羊也能卖出好的价钱。
这些牧民的日子就过得越来越好了。
“小麦，在家吗？”当当在帐篷外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深黄色皮肤的女子走出来，她就是小麦，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
小麦是个命运有点坎坷地女子。
她很小的时候，被家里人安排了亲事，读完小学以后，稀里糊涂地就被养在丈夫家里。
十八岁后，成了家，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吃得非常不好，想买点好的生活用品，都没有那个闲钱。
二十岁，小麦就生了个儿子，丈夫却被一头疯牛给撞成了残废，整个家的重担就全落在小麦一人身上。
小麦却有着她顽强的生命力，得到了命运的眷顾，抓到了晓雨公司来开办牧场的机会。
“当当！”小麦笑得露出牙齿：“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晚还会来，刚才下那么大的雨，你没有被淋到吧，我刚想去看看羊圈，怕风雨把羊圈给吹坏了。”
当当拉着小麦：“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小麦低头看了下当当的鞋子，那么漂亮的一双鞋：“那边都是泥巴，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的工作雨鞋换上吧。”
当当赶紧谢了一句，换了鞋：“你们在帐篷里休息下吧。”
小麦的丈夫坐在轮椅上，冷漠地在给炉子加煤炭，他肯定不喜欢跟陌生人交谈。
小麦的儿子已经上初中了，学校都在县城里，离草原远得很，一般都是一个月回来一次。
当当跟小麦走向羊圈。
路上果然都是泥巴。
“当当，你是不是去找过阿里木？”倒是小麦先说。
当当点头：“他肯定参与其中了，一句真话都不肯说。”
小麦笑了笑：“其实我发现的情况也不是很多，我也是靠经验看出来的，咱们牧场的牛羊数目按道理是应该增长的，但是有人从中将新生的牛羊转卖出去了。”
不通过公司的渠道卖属于公司的资产，一个人没那么大的能力去做这件事，而且还做了这么多年。
如果是一条线。
那就太可怕了。
当当想着，是谁出的这个主意，这其中的目的是为了一点儿钱吗？
小羊小牛的价格不会很高。
当当又问：“还有其他的情况吗？”
“然后就是饲料的事。”小麦准备说。
当当打断道：“饲料的选品是有公司记录的，这几年买差一点的饲料，是公司的决定，为了节约成本。”
小麦知道了，绕着羊圈走着，如果发现哪个地方破漏了，就可以及时修补，不至于发生亡羊补牢的事情。
小麦还有些事要说：“当当，你肯定是专业查账目的，我对那些不太清楚，只是觉得饲料不好，牛羊长得也不好，卖出去的价格就比较差了。”
当当承认这个现实：“小麦家的羊都长得很好啊，你用了心啊。”
“孩子读书正是花钱的时候，这批羊卖贵一些，我也能轻松一点儿。”小麦扶正柱子，把它弄牢固了：“阿里木是有经验的老牧民，他养牛羊的技术是一流的，但他很可能是穷怕了，年轻的时候胆子就大，闹过不少事，所以大家又怕他，又不是很喜欢他。”
“阿里木又划分牛羊多少的能力，他要是知道是你在告诉总公司实情，明年给你少分一点儿牛羊，你这工资不就会少很多，你不怕吗？”当当还是关心小麦的处境。
如果当当这一次查不到实证，祝蓉就找不到理由去整顿晓雨牧场。
直接用一刀切的办法，那晓雨牧场很可能就破产了。
这么多牧民，他们的日子又会回到从前了，又得重头开始。
许多牧民没办法认清这个未来，因为阿里木最近，他们又害怕，才不敢说实话。
小麦是个有底线的女人，她一直都是靠自己才走到这一步的：“我可不怕，我相信总公司的领导，不然晓雨公司怎么能这么厉害，去年公司年会，我们这些牧民第一次借着这个机会去参观了京城，参观了总公司的发展史，所以我必须坚持做人的原则。”
当当很感动：“那你知道我应该从哪个方向作为突破点。”
羊圈坏得不多，小麦挺轻松：“当当，其实突破点就在阿里木身上，你看他天天生活在草原上的帐篷里，其实他在城里养了两个情人，这老色鬼真舍得花钱。”
八卦是女人天生的本领。
当当根本就没有去查阿里木的私生活，现在从小麦嘴里听到有两个情人，一下子感觉自己有点接受不了。
“阿里木地个人信息是单身，真没想到还有这一面啊？”当当惊讶地说。
小麦冷笑一声：“我们晓雨公司给的工资和福利真是最好的，但是阿里木的两个情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长得漂亮，一个好包，一个好玩，我从城里的朋友那里得知，阿里木给这两个情人花的钱，都有几十万了，他哪来这么多钱，必然是有问题的。”
当然有问题，想都不用多想。
“谢谢了，我知道该怎么查了，到时候把实证摆在阿里木面前，他要是不说实话，咱们就把他送进去改造。”当当有信心地说。
转了一圈，没发现大问题，大麦又带着当当回帐篷里。
“擦擦头发。”小麦关心着当当。
当当感谢一句：“到了晚上，外面还真有点冷，刚才的雨水落在头发上，风一吹，我都感觉额头处要结冰了。”
小麦很懂得怎么招待客人：“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肯定没时间吃饭，我煮了羊肉汤，再给大家下点面条，吃点热乎的。”
其余人看向当当。
当当笑着说：“也不怕耽误这点时间，大家在小麦这里吃饱了，我们再开车回城里去。”
反正要在晚上开车，再晚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羊肉汤面条真的很香，小麦照顾丈夫这么多年，要不是厨艺好一些，她的丈夫大概早早就自暴自弃地走了。
“有没有带他去京城的大医院看一看，还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当当喝着羊汤，小声地问了一下：“应该有可能吧。”
小麦苦涩地说：“没有可能了，如果一开始就能做手术，通过复健，他还能站起来，现在他的身体因为坐着的时间太长，已经出现不可逆的损害，所以我们就没去花这笔钱了，他也不愿意。”
小麦的丈夫听不懂普通话，所以不和当当这些人接触。
当当叹息了一声。
“小麦，谢谢你今天的消息，我们就先回城里去了，你好好地，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当跟小麦说了再见。
车子又在草原上跑动起来了。
回到城里。
当当第一时间跟祝蓉汇报了工作。
祝蓉给的意见是，除了要突破阿里木以外，最好能团结晓雨牧场分公司的基层员工，找准时机，将牧场的蛀虫们全都给抓出来。
当当感觉任务好严重啊。
当当跟祝蓉打完了电话，然后就接到了何以沉的电话。
“老公，还没休息啊？”
“你不是也没有睡，你出差，孩子在家都挺好的，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有危险的事，千万别往前冲。”
“还是老公好，知道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