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锋道，“张经理，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爱听？我什么话都能听，但我不喜欢欲言又止。
你若后悔敲我办公室的门，现在可以走，我会当你没来过。”
说完，肖锋的目光重新看向设计图。
张梅悻悻站了片刻，“肖总，当初你帮王总的事，王总向我讲过。”
肖锋又看向她。
张梅也看着他。
肖锋道，“接着说。”
张梅轻嗯声，接着道，“王总虽然有些江湖气，但对待员工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才愿意留在兴科。
你救过王总，王总让你入股日升，我也觉得没问题，一个仗义出手，一个有恩必报，这是好事。
可你来日升当副总，我认为这就不是好事了。
首先一个干保安的跨行业过来当副总，会让公司内部员工不服气。”
“包括你？”肖锋问。
张梅应声是，“但我要说明，我不是觊觎副总的位置，我是认为这样会毁掉日升。”
“如果你的认为是错的呢？”肖锋打断她的话。
张梅轻哼声，“事情证明我没有错，日升第一次出现有活儿却没工人的情况。”
张梅黑框眼镜后的眼神咄咄逼人。
肖锋把手里设计图放下，“事情还没结束呢。”
张梅眼里的咄咄没有丝毫减弱，“是没结束，但你若不离开日升，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你知道沙老五吗？”
肖锋点点头，“知道一点。”
“保安斗不过亡命徒吧？”张梅追问。
肖锋一笑，“张经理，装修行业这么卷吗？为了生意，还要玩命。”
张梅脸沉下，“肖总，你是没玩命，现在还有心思在这悠闲地看设计图，可有人在为你玩命。”
“谁？”肖锋问。
“王总。”张梅道。
“你怎么知道？”肖锋追问。
张梅打开手包，将一张转账凭证拍在肖锋面前，“刚才王总让我公司从账面上转给他十万块钱。
王总轻易不会从账面上转走这么大额的钱，除非有事。
这十万肯定是为沙老五准备的，就是为解决工人的事。
肖总，你刚来公司，公司就得为你买单，还一笔就十万。
沙老五就像只蚂蟥，叮在谁身上，不吸足血，绝不罢休。
日升已经受过一次重创，好不容易才恢复些元气，如果再被叮上，说不定就彻底完了。
你如果真在意你和王总的情义，现在离开日升，就当个股东，坐收红利，对大家都好。”
张梅一字一句说完，依旧难掩激动的情绪，胸口一起一伏。
屋内静了片刻。
肖锋道，“我确定刚才的话是你自己想说的。”
张梅应声对。
肖锋接着道，“我也确定你对日升确实很有感情，可不好意思，你的建议我不能接受，我不会离开日升，最起码现在不会。”
“你。”张梅又激动地要开口，肖锋一指她，“王总和沙老五什么时候见面，在哪？”
张梅到了嘴边的话收回，“你什么意思？”
“你只需回答我，什么意思我现在没有必要向你解释。”肖锋口气生硬如铁。
张梅顿顿，“我不知道。”
肖锋看着她。
“我真不知道，王总让我转钱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沙老五的事也是杨铁偷偷和我说的。
我才想到那十万肯定是王总为沙老五准备的。”张梅回应。
肖锋轻嗯声，“我相信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也都是为日升和王总着想。
可我还是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不会离开日升。”
张梅的脸色顿时难看，又要反驳，肖锋再次一指她，“你若真为日升和王总着想，就去搞清楚王总和沙老五见面的时间地点。
我相信你肯定能办到。
我还有事，你可以走了。”
没等张梅回应，肖锋拿起设计图。
张梅眼前瞬间变成一片白茫茫。
张梅原地愣了片刻，“我现在就去问。”
肖锋没答话。
张梅到了屋门前，刚要开门，身后传来肖锋声音，“别让对方知道你为什么要问？”
张梅停下，回身看向肖锋，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茫茫。
张梅顿顿，“知道了，肖总。”
拉门出了办公室。
到了走廊里，张梅深深吸口气，想想刚才与肖锋的对话，不禁一笑，这家伙还真没说错，干保安不仅仅是个力气活。
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肖锋把手里的设计图放下，喝口水。
一个小时后，桌上座机响了，肖锋接起，“哪位？”
“肖总，我是张梅，今天晚上八点，帝豪夜总会，王总会和薛宽一起去见沙老五。”对方道。
肖锋微微一愣，“薛宽也去？”
张梅应声对，“我就问到这么多，而且对方也不知道我问这些的真实目的。
肖总，你要求我的，我已经做到了。
我也希望明天肖总能给日升和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会的。”肖锋道。
张梅挂掉电话。
肖锋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五个字，帝豪夜总会。
黑娃的烟没白送。
肖锋又给黑娃发条微信，起身出了办公室，车离开日升，一路疾驰，到了一排底店外，最靠边的一家底店正在装修，店门大敞，里边没人。
肖锋进了店中，店面的内装修基本已完工，里屋飘出烟味，还有几个人说话，“杨经理，明天我们几个真都去凯越？这边的活儿还没完工呢？”
“你们不想去？”杨铁的声音。
工人呵呵一笑，“去不去都行，反正到哪也是干活，只要给钱，我们无所谓。”
杨铁哼声，“你们几个小子就认钱，去不去我现在也决定不了，明天再说吧。”
里间静了片刻，一个工人声音放低，“杨经理，我们听说这次是因为老方他们不派工人，公司没招了，才把外边干活的人明天都招呼到凯越，就为给新来的肖总撑面子。
听说姓肖的以前是个保安，根本没干过咱们这一行，王总真是脑袋糊涂了，把这么一个扫把星弄到公司来。
你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躲清静。
干脆咱们明天都别去凯越，把姓肖的直接晾在那，让他自己滚蛋。”
“这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干好你们的活儿，别他妈瞎说，这是上面的事，你们有家有口跟着瞎胡闹什么，好好挣你们的辛苦钱，不该管的别管。”杨铁喝住他。
哐当，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