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的时候全神贯注,他也没听到外面都说了啥,下意识接了句:“你们别看岳小友年纪小,她的医术啊,可了不得呢!”
赵秉生说得严肃又认真,再加上有刚刚的事情做铺垫,大家对岳云芷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主动请她看诊。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仁医堂来了个女神医。
唐显在一旁,摸着下巴,笑得一脸得意。
这个女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扬扬手,招呼来心腹,低声道:“去,发封电报,把滕镇的事情告诉父亲。”
“好好说,说清楚了。”
“是,二少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心腹拿了钱,一路小跑从后面出去。
身后。
唐显抖了抖袖子,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折了几折的方子。
仔细看,竟然是不久前岳云芷写给赵秉生的那张。
只不过,被人重新誊抄过。
唐显用两根手指夹着方子,细细摩挲,脑子里千回百转。
他其实是京市人,因为和兄长争夺继承权,事情败露,才被父亲放逐到了这里。
要是没有机遇,这辈子恐怕都要待在这个破地方。
但岳云芷的出现,给了他希望。
从她拿出那张治疗瘫痪的方子开始,唐显就笃定,自己一定能借着这个女人的医术,重新回到京市。
眼下。
他必须先把人拉拢住。
这么想着,唐显微微站直了身子,对着门上的玻璃整理整理仪容,满面春风地朝岳云芷走过去。
“岳大夫,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
岳云芷从医案中抬起头,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赵秉生。
仁医堂的员工待遇这么好?老板亲自送?
她指了指手边的药包,婉拒道:“不用了,我一会儿要去找我大姑姐。”
看出她的抗拒,唐显倒也没有不知趣地非要相送。
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
秦雨婷的住处离仁医堂不远。
也就隔了两条街。
岳云芷都快走到了,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又掉头往回走。
一直走到一家卖点心的摊子面前,才停下脚步,让老板拿了几包点心装好。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上门,又是小辈,总不好空着手。
万一让人挑刺,最后夹在中间为难的,还是秦雨婷。
咚咚咚——
周家在镇上住的也是平房,和农村一样,岳云芷象征性地敲敲,就推开门。
一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正屋里传出一声扯着嗓子的咒骂,
“进门都多久了?到现在肚子还没个动静!”
“我们老周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母鸡!!!”
“妈——”
秦雨婷眼眶通红,刚喊了一声,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哭什么哭!老娘天天被人指指点点都没哭,你有什么脸哭!”
“诚心的是不是?故意等我儿子回来好告状?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有心计!”
“妈,我……我没有。”
秦雨婷才辩驳了一句,周母就不耐烦地打断,顺便,大力推了她一把。
秦雨婷站在门边,身后就是门槛。突然间失去重心,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啊——”
她下意识惊呼一声。
危急时刻,岳云芷扔了手里的东西,几步冲过去,将将赶上用自己的手撑住她的腰。
“云芷?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东西。”岳云芷胡乱应了一句,连忙拉着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检查,“姐,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没事。”
秦雨婷按了按怦怦跳的心口,岳云芷救得及时,她也就是受了点惊吓。
周母原本是打算回屋的,听到说话声,索性跟了出来。
她不认得岳云芷,眯着眼睛,挑剔地上下打量。
“你谁啊?”
秦雨婷下意识侧过身子,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妈,这是云芷,我弟妹。”
“弟妹啊——”
周母冷哼一声,虽然没像秦老婆子那样出言嘲讽,但刻薄的眼角,也是明晃晃写着“看不上”三个大字。
“这马上饭点了,你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知道周母把自己当成上门讨饭的穷亲戚,岳云芷也不恼,伸手拍了拍想要辩驳的秦雨婷,笑眯眯地上前。
“婶子,我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来看看我姐。”
“我今天第一天到仁医堂坐诊,这不前些日子听我姐说她身子不太爽利,就拿了些药送过来,给她调理调理。”
周母这才看到岳云芷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药包,以及那几包花花绿绿的点心。
脸上的表情缓了缓。
不是上门打秋风就好。
至于什么“坐诊”,周母压根就没听进去。
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农村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左右不过是在仁医堂干些扫地、拖地之类的打杂买卖。八壹中文網
估计抓药,都认不全字儿。
“你娘家弟弟叫什么来着?对了,修则,是秦修则是吧?”
“修则媳妇儿啊,你刚刚都听到了吧?”
“你也别怪婶子说话难听,咱们女人啊,这一辈子不就传宗接代这点事儿吗?”
“我们老周家就承勇一根独苗苗,你总不能让老周家断了香火是不是?”
岳云芷在心里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谁说女人这辈子就只能传宗接代了?
伟人都说了,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
自己就是女人,还看不起女人,真是个老古董!
心里再怎么吐槽,看在秦雨婷的面子上,岳云芷依旧咬着牙,装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呵呵,婶子,我懂,我也是给人当儿媳妇的,咋能不懂。”
“不过啊,婶子,这生不出来孩子,可不光是女人的事儿,还有可能是男人的事呢,姐夫啥时候回来,要不,我给他检查检查?”
“你说我儿子有毛病?”周母眼睛一瞪,声音猛地拔高,“不可能!我儿子身体健康得很,你个小媳妇儿知道什么,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婶子,我可不是胡说。”岳云芷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我今天还给一对儿久不生育的夫妻看过,这毛病啊,就出在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