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马蒂尔达也跟维克多提过几次关于回到那个传说中的现实世界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都被维克多给回避掉了,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面继续劳神费力,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这就是他所相信的真实的生活。
公元前539年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一年新巴比伦王国的末代君王伯沙撒死在了波斯人的剑下,雄伟的古城在波斯人的铁骑下覆灭,被囚禁的犹太人得到了重返家园的恩赐,而原先高贵的人们则在战火中流离失所。
居鲁士大帝西征的步伐并没有止步于此,没过多久战火就继续向西燃烧了,为了躲避波斯人,许多人都拖家带口向西寻找一片安身之所,维克多和马蒂尔达同样在这只迁徙的大军之中。
越是混乱的时代,便越是容易碰上意外。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就是这么个道理,这只浩浩荡荡的难民队伍在路上又遭到了其它军队的袭击,一片血战下来最后剩下的人也就不多了。
而维克多虽然带着马蒂尔达从那场屠杀中逃了出来,但也仅仅是逃了出来,原先繁华的市井早已经不复存在,两个人只是在阴霾的天空下凭借着意识驱动着自己的躯体,向西逃离着,可西方真的有他们的归宿么……
漫漫荒原,除了食腐的秃鹫外似乎再看不到别的活物了,这些动物跟在维克多和马蒂尔达的身后,它们从不缺少时间,它们只要慢慢地等待那两个将死之人走向生命的尽头,便可以毫不费力地饱餐一顿。
饥饿、口渴……数不清的不适感加压在了维克多身上,他拖着已经意识模糊的马蒂尔达继续在这条大道上行进着,他早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向何方的。
或许是埃及人的土地?或许是吕底亚人的疆域?又或者他们正在投入波斯军队的怀抱……
一辆马车沿着大路从两人后面赶了过来,长长的镰刀和悬挂的吊灯如同死神的座驾,虽然维克多看不到身后,但他也能感受到这股逼近自己的死气,他抱紧了马蒂尔达,他不想再一次失去马蒂尔达。
“你好啊!”那辆马车停在了两人的身旁,而打招呼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已经许久未见的阿斯莫德,“有没有想我啊!”
维克多抬头看了看阿斯莫德,他已经没有力气来回答阿斯莫德的问题了,只是感觉看到了救星,但他也无力求救,只是一头倒在了地上。
颠簸着,颠簸着,再次醒来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维克多睁开双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在慢慢的移动着,加上身下的颠簸感,他能推测出来自己现在正躺在马车上。
“他醒了!”是马蒂尔达的声音,她好像是在跟正在驾马车的阿斯莫德说的。
“那就行,你给他喂点吃的喝的,就是饿晕了。”这个声音来自阿斯莫德。
不管怎么说,阿斯莫德救了两个人命,让两个人的尸体不用被秃鹫啃食了。按照阿斯莫德的说法她们现在正朝着迦南地的方向前进,大概没几天就能到了,不过即便到了那里也躲不过波斯人的军队,这百年来波斯人会成为这片土地不争的霸主,埃及人、希腊人、印度人全都不能避开波斯这个名字。
“你会预言么?”马蒂尔达听阿斯莫德说到这么头头是道问她说,“记得之前听你也提到过预言。”
“我并不会预言,”阿斯莫德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正准备找个地方稍稍休息一下,“只不过我经历过,我跟维克多,也就是你的丈夫都是从未来过来的,但我们并不是做了时空旅行,这个东西不太好解释,你也不用搞那么清楚了。”
“那么你还是要接维克多回去么?”尽管一旁的维克多阻拦着不想让马蒂尔达问出这个问题,可马蒂尔达仍旧是问了出来、
“差不多,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必须要回去的,不管我来不来救他,”阿斯莫德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感觉两人也都恢复了过来,便慢慢的停了下来,“因为这就是命运,不过现在,我觉着还是让我们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即便我不需要休息,咱们的两匹老马也要休息一下了。”
三人就这么停了下来,停在了这条道路上。今夜仍是漫天的繁星,不过维克多已经习惯了星星,他仿佛觉得记忆中那空荡荡的天空才是虚假的。
“阿斯莫德,”马蒂尔达一边在那边整理睡觉用的草席一边问阿斯莫德,“能稍微给我说一下你和维克多生活的时代么?”
“首先,那不是我生活的时代,我生活了很多个时代,”阿斯莫德一边喂着自己的两匹老马一边说,“简单给你说一下吧,就拿天空来说,那个时候天上已经看不到星星了,尽管它们仍然是存在的。”
“为什么?”马蒂尔达问。
“不要问为什么,跟你们这些几千年前的人解释不清楚,就这么说吧,你能想象到几千年后会有一种不需要用牲畜来拉的车么?”阿斯莫德曾经试图向过去的人讲述过未来的东西,但她发现这些都是无过的,所以也就放弃了跟过去的人描述未来的想法。
“那用什么拉啊?”马蒂尔达觉得这个不用牲畜拉的车就很有意思。
“不要问,”阿斯莫德说,“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就行了。”
“那这个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马蒂尔达从衣服里掏出了那个腓尼基人给的小金属块送到了阿斯莫德的面前。
阿斯莫德只是看了那个小金属块一眼,然后放在手里颠了颠,“不就是个铁疙瘩?”
“她跟别的铁疙瘩碰到一起的时候就会吸过去。”马蒂尔达自豪的说,像是个小孩子在炫耀今天学习的成果。
“磁铁,”阿斯莫德从马蒂尔达的描述中听出来了这东西的用途,“应该是块天然的磁铁吧。”
“磁铁么……那它为什么……”马蒂尔达不知为何忽然和阿斯莫德走得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物理学的博士,我只是活得岁数久了点,我也没闲到去看那些小破孩在哪里瞎胡扯啊。”
在两人的争论中维克多就这样平静的躺在临时铺的干草上,默默的看着星空,闭上双眼,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