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修是痛苦的。
从古至今，全是如此。
也因为体修这样的痛苦，修行者数量一直很少，很少……
若是走到异乡，两个体修碰到一起，怕是会如老乡见面，热泪盈眶。
孤独的小老头在一步步走着，他的身影很是落寞。
一件单薄的长袍，好似要了他的小命一般。
秦风这时倒是清楚的很，自己的小命怕是没了大半。
他一开始觉得，自己能够承受。但扛得住一万斤的衣服是一回事，穿着它走路又是另外一回事。秦风还当真是学走路，因为走出不到十步，他已是再度倒下了。
向天望着秦风的背影，压低了声音，问道：“师父，操之过急了吧？”
想当初，向天接触到须弥衣，其实是修行体修一年以后。
而秦风，半个月……
“无妨。”
“这小子愈挫愈勇。”
金长老回道。
愈挫愈勇的秦风在婴儿学步，他费力支撑着身体，这次用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方才起身。
黑色玄蛇目睹着秦风的修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它有些懂得，为何人族在万千种族中能够出类拔萃了。
有这样的狠人在，人族何愁不繁荣昌盛？
体修，也真的是恐怖！
“不……能……输！”
秦风咬紧牙关。
脑海里满是一道倩影。
那倩影带着妖媚的笑意。
似是在戏谑。
“真武境又如何？”秦风在心底里反驳。
远处的金长老看着趴在地上努力起身的秦风，心中有了算计。
怕是要停在这里了吧？
毕竟，一个初修体修的小家伙，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了。
人，终有力竭的时候。
而且，这须弥衣说是压着人身，锻炼体魄，但其实也是相当考验人的意志力的。
吭哧。
吭哧。
那身体几乎是埋在泥土的小小身影，竟是顽强地继续站了起来。
这种变化，让得金长老的神色也有些动容。
时间慢慢流逝。
秦风慢慢走着。
摔倒了，站起来。
再摔倒，再度站起来。
金长老都忘了秦风重复了多少次。
只是后背有些发凉，当真是被这小子震撼到了。
其实他信口胡说了个九千九。
但实际上，秦风能穿着须弥衣，走出九十九步，已是难得可贵了。
吭哧。吭哧。
秦风步履蹒跚，每一步似是踩在了人的心头。
不只是金长老吃惊，那锤炼肉身的向天也忍不住抽动了下嘴角，“狠人。”他直呼道。
人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狠。
但对别人狠的人，对自己不一定能下得去手。
落日余晖中，秦风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金长老有些担忧，脚步轻点，身体快如闪电，紧紧地追了上去。
这样的宝贝弟子，可不能练废了！
秦风穿着须弥衣，走了足足六个时辰，直到精神虚脱，走着走着，睡着了……
是的，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停在自家住处前，竟是睡着了。
躲在暗处里的金长老见着秦风一动不动，赶紧到近前看了看，手忙脚乱地试了试呼吸和脉搏，方才是吐出一口浊气，“当真吓死老夫了，还以为人没了……”
“第一次尝试就走了三百五十二步吗？”
金长老的双目发光。
这须弥衣是他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传承下来的。
老祖曾经留下话，初修体修没多久的人族，能穿着它走出九十九步，已是大才。
在体修一脉上，绝对是有前途的。
走出二百步的，当为未来的体修霸主。
老祖没说走出三百五十二步会如何……
怕是他老人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狠人吧。
过了三个瞬息，秦风方才是想到了呼吸。
呼吸绵长有力。
不仅仅是口鼻，而是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
金长老看着秦风的变化，满是欣慰。
“站着睡觉像什么话。”
他将人直接扛起，背负着一万斤须弥衣对金长老来说，好似背了一片空气，啥也感觉不到。
很快，金长老把秦风放置在床榻上。
砰。
床榻了。
毕竟一万斤的重力，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金长老咧咧嘴，只好将被褥放在了地上，又将秦风放平，盖上了被子。
弄完这一切，金长老方才是准备离去，“好好睡一觉吧。体修，就是受苦受罪的活法。”
秦风的意识有些模糊。
他是疲倦到了极点，睡下的。
这一觉，也足足睡到了明日正午时分。
秦风起身，而后，背部，前胸，浑身上下一阵酸痛。
“须弥衣。”
秦风费力地抚了抚蝉翼一般的衣服。
“昨天好像只走了几百步，离目标还差了很多。”
“继续。”
他缓缓站起身，这一次比昨日，腰板似是挺直了些。
秦风还有些许记忆，是师父把他送回了住处。
他一步步走到了自家的庭院里，随后绕着那粗壮的梧桐树，慢慢走着。
体修呼吸早已成了习惯。
秦风不用刻意去想，也是在用体修的方式呼吸着。
须弥衣的厚重，也的的确确让秦风感受到了挫败的意味。
哗啦啦。
背负着的上品灵石掉落地上。
秦风下意识弯腰去捡，但身体一个踉跄，直接砸在了地上。
很快，灵石化作了粉末。
而灵力却是顺着秦风的口鼻，进入身体中。
现如今的秦风，体内并无半点灵力。
只是因为他修行体修的时候，体内不能有灵力，否则会发生体武相悖的事。
就在秦风以自己的身体要撑爆，炸裂的时候，却是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体武相悖，没了？
“难不成是因为我呼吸法门有小成，所以，现在可以同时修行了？”秦风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很快，他手指轻轻落下，再度砸烂又一颗上品灵石。
金灿灿的灵力钻入进秦风的身体里。
一块，又是一块。
三块上品灵石，填满了秦风的肚皮。
丹田里的灵力满满当当，奇经八脉里的一处经脉也灌入了灵力。
呼。
秦风吐出了一口浊气。
来自须弥衣的压力，像是小了许多。
不过就在他有喘口气的功夫的时候，那外部的压力，却是给他刚刚吸收的灵力一些警示。
应当是警示吧。
秦风体内的灵力开始乱窜，很不安分。
见着这样，秦风倍感无奈。
还没完了，体武相悖，又来了？
“不对。不是体武相悖。”
读懂秦风意思的黑色玄蛇在此时脱口而出，“心境清明，不要乱想，专心致志引导着你体内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