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王朝
朔方城
一路商队停在城门口,守城士兵挨个查验商队众人的身份,忽然,一个守卫指了指被簇拥在商队最中间的一辆马车,他皱眉道:“里面是何人?”
商队领头的是个中年掌柜,他眯着笑眼拱手道:“回这位官爷的话,是家中小女,路上偶感风寒,不便下车,还望多通融一番。”
说着,不动声色地给守卫塞了一两银子。
守卫捏着手中银子,脸上笑意更盛:“挺上道嘛...既然如此,那就通行吧。”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中年掌柜连连作揖。
过了城门,中年掌柜来到那辆马车前,敲敲车厢,说道:“冯公子,朔方城到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走出一位面若冠玉的年轻人,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尽奢华,身穿蜀绣锦袍,金丝纹袖,脚踏一双厚底步云履,好一个谦谦君子美少年!
年轻人的眼神里藏有一丝多日奔波的疲惫,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辛苦了,之前说好的另一半尾款。”
中年掌柜喜笑颜开,接过银票,确认真假后又谄媚道:“公子哪里的话,不辛苦,不辛苦...”
十几日前,这位自称冯宁的公子哥,想要搭上商队的车,一同前往朔方城。
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少年一没户籍,二无路引,让中年掌柜连连推脱。
开玩笑,万一少年是那官府通缉的罪犯,被查到的话他们少说也是个包庇的罪名。
当少年拿出那张五十两银票时,掌柜的眼中犹豫之色瞬间消失,听到少年说到达目的地后再付剩下的另一半尾款,中年掌柜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拉个人就能赚一百两银子!全天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买卖!
中年掌柜将银票细心收了起来,少年也下了马车,按照约定,送进朔方城后两方就再无瓜葛了。
中年掌柜心情大好,不由得多说两句:“冯公子若不嫌烦,听我这下贱人一句劝,这朔方城鱼龙混杂,公子穿金戴银的,很容易会被一些宵小之辈给盯上...”
少年一愣,脸上竟是露出无奈的笑容,拱手道:“多谢提醒。”
财不露白的道理少年也知道,可他从皇宫里逃出来时,能找到最“简朴”的衣服就是这一身了。
“冯宁”只是一个假名,他原本叫做文攸宁,同时,他也是一个穿越者。
文攸宁原本是地球上的一个普通少年,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与他同名同姓的当朝太子身上。
刚开始时,文攸宁还比较激动,幻想着日后骄奢富贵,大鱼大肉的生活,可当他接受了原先宿主的记忆后,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原来,虽然贵为一国储君,东宫之主,文攸宁的生活并不好过,因为从小患有脑疾的缘故,神志不清,在皇宫中孤立无援,母亲又早早去世,文攸宁的生活更加难过起来。
连东宫里伺候他的小太监都敢欺负他,更别说其他人了。
更可怕的是,大余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也有一子,这个妃子对文攸宁虎视眈眈,一心想要将文攸宁从太子位子上撸下来,把自家儿子给推上去。
因为文攸宁的脑疾,这位妃子对他的戒备不是很大,仅是在东宫里插满了眼线,监视文攸宁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过分的动作。
直到几个月前,宰相大人对皇帝陛下进言,想要用自家女儿给文攸宁冲喜,说不定脑疾就好了,皇帝一拍大腿,觉得此事可行,就准了这桩婚事。
京城中的人好一顿乐呵,宰相大人家的女儿是个没笑脸的,性子冷清,整天板着个脸,门当户对的看不上她,眼瞅着嫁不出去了,居然寻了个好亲家!
百姓乐开了花,顾不得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好事者曾在坊间传言:
“死脸婆配傻子,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可苦了文攸宁,不单单是因为那桩婚事,而是那位妃子的戒备之心明显严重了。
古人大多迷信,文攸宁一旦脑疾痊愈,神智清醒,皇位就没她儿子什么事了,不止是嫡庶有别,还涉及到早年大余王朝人人皆知的一件乐事...
所以文攸宁穿越过来也是每日装痴扮傻,惶惶不可终日,就怕那位妃子失心疯了出手把他给除掉。
过了一段猪狗不如的日子后,文攸宁终于下定决心,从皇宫中逃了出来。
虽然过程艰辛,但总算有惊无险,离了那京城,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告别中年掌柜,文攸宁自顾自的在朔方城大街上晃悠起来。
微热的夏风裹挟着小贩的叫卖声拂过,街边有一条不宽的河流,潺潺的水声让人不由得多了些沁心的凉意。
另一旁的街道上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商铺,有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进进出出,也有富家公子携友三两游玩。
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文攸宁就是越看越喜欢。
顺着那条不知名的河流慢慢行走,文攸宁被不远处聚集的一小撮人群吸引了注意力。
人群最里跪坐着一个姑娘,身前用石头压着一张房契。
有人笑着开口问道:“小娘子,可是要卖房子?”
小姑娘点点头,那人又开口道:“多少钱,为何不去牙行交易?”
牙行是大余王朝特许,可在其经营范围内为买卖双方中间介绍,从而获取佣金的机构。
小姑娘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五十两。”
至于为什么不去牙行交易,她没有回答。
围观人群中有人惊讶道:“五十两!够我盖好几间房子了,你这房子是金瓦银砖?怎的如此贵?”
小姑娘还是低着头,让人只能看到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站在外围的文攸宁也十分好奇,五十两银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为了五十两银子,之前的中年掌柜都敢冒着杀头的罪名帮文攸宁偷渡,为何这个姑娘仅是一栋房子就敢卖这么贵?
旁边人见文攸宁是个外地人,热情给他解释着这朔方城的一大热闹:
“说是五十两,其实只有十两是卖房子的钱,其余四十两,则是那姑娘的卖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