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姑娘已经凑齐了赎身的银子,”文攸宁拱手道:“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明月姑娘吧!”
三奶奶和众多街坊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拿了钱就赶紧走吧,莫要再祸害小明月了!”
“原先多好的一个姑娘,唉...”
老鸨环顾四周,连连冷笑,指着文攸宁大声道:“凑齐了银子又如何?”
“老身和你明说了罢!就是百两,千两银子也换不回她那卖身契!”
“赶快交出那小贱人,莫要在这磨蹭时间了!”
街坊邻里闻言皆是大怒,三奶奶于人群中当先大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
“明月这么好的姑娘非得让你弄进那窝子里?”
“你这妇人心思也太过歹毒!”
不少人附和三奶奶的声音,还有人握紧了手中的农具,眼神冰冷,与抬轿子的四个杂役对峙...
双方矛盾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赵明月从宅子里出来,双手藏在身后,面色平静的看着老鸨道:“当真是无论如何也不将卖身契还与我了?给了银子也不行?”
老鸨瞄了一眼赵明月,心中暗道不妙,今日来的太急,将这丫头逼得太紧了!
平日里,青楼收了姑娘们得到卖身契都会让她们在家中待一段时间,不愿被青楼接走不要紧,期间偶尔来人劝说,威胁几句,待姑娘们慢慢接受事实后,也就心甘情愿跟着青楼走了。
若是将这些姑娘逼得太紧,保不齐有些丫头脑袋一热,做出些贞烈的举措。
见老鸨不说话,赵明月惨然一笑,对着文攸宁满是歉意:“公子大德,明月无以为报,只得来世...”
说着,藏于身后的双手微动,像是要抽出什么一般...
文攸宁也猜到了赵明月身后手中藏的什么了,他用力按住赵明月的手臂,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而后,文攸宁贴近赵明月的耳朵,轻声道:“今日恩,今世报,我不要来世,就要现在。”
“你欠我一条命,你要好好活着,接下来的麻烦,且先交给我。”
小丫头是个犟脑袋的,认准了什么事就会一头撞进去,从之前的种种就能看出来。
文攸宁对她有恩,所以心底一直感激着文攸宁,对他百般尊敬,事事为先。
为了安抚住她,文攸宁不得不用恩情威胁她,先稳住她再说。
果然,赵明月满脸泪水,对文攸宁的歉意和对生活的绝望在心中纠缠在一起,她不知所措:“公子,明月,明月...”
“好了,什么也不要说,”文攸宁抱住赵明月,拍拍她的背:“我都懂。”
这一刻,多日来积压在赵明月心中的不安全部化为汹涌泪水,打湿了文攸宁的衣襟,她也紧紧抱着文攸宁,向这个认识不过才一天的陌生人敞开了心扉。
此情此景,在场的众人无一不为两人所动容...
唯有老鸨心中暗骂,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怕是昨晚...
老鸨大怒,大喝道:“好一对奸夫淫妇!别忘了,赵明月是青楼的姑娘!”
说着,她对着身后的四个杂役道:“上!给我打!把那小贱人给我押回去!”
四个杂役犹犹豫豫,没人敢做出头鸟。
大余律法,当街斗殴者,挑事者不仅吃板子,还要罚银子。
板子打在身上,休养几天就好了,罚银子可结结实实钻进了心里,少说也得半年才能缓过来...
老鸨一跺脚,着急道:“事后我去官府给你们使银子,每人还能得笔赏钱!”
四个杂役这才对视一眼,眼神不善的朝着文攸宁缓缓合围...
众街坊着急,想要上前去帮忙。
文攸宁看着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像个四体不勤的读书人,哪是个会打架的?
反观那四个杂役,臂膀粗壮,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可这胡同路窄,老鸨的轿子就挡住了大部分,街坊们被堵在后面,想帮忙也无可奈何。
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明月小姑娘的情郎受辱?
李武挤开周围海水一般的人群,他想要去帮忙,可他身材太矮小了,只能看见四个大汉朝着文攸宁和赵明月走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家都在为文攸宁担心时,他心里却一点都不着急,甚至有些好笑。
虽然他看着身子瘦弱,那是因为衣袖宽大的原因,若是褪去袍子就可以看到他孔武有力的块块肌肉。
更别说从小就被江湖宗师传授武学,这四个仆从,在他眼里和四个喽啰无异!
文攸宁拍怕赵明月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大步流星向四个仆役走去。
四个杂役看文攸宁不惧,反而朝着他们走来,心中隐隐警惕,突然!
“砰!”
文攸宁抬腿一脚,最前方的仆役来不及反应,巨大的力道砸中他的胸膛,而后就像石子投湖一般倒飞出去,整个身躯镶嵌在轿子里!
后面的三个仆役都愣住了,这这这...
说好的白面书生呢?说好的瘦小无力呢?
嵌在轿子里的仆役不断呻吟,仿佛是在告诉他们,这小子,是读《抡语》的!
“好!”局势突然反转,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文攸宁是个练家子,街坊们也放下了心中的忧虑,站在后面大喝,为文攸宁助威:“小相公!干死他们!”
文攸宁一笑,左拳右掌向着前方的两个仆役而去,这次,他们心中更加警惕,抬手就要挡住文攸宁的攻势...
可惜,文攸宁的力气太大了!
“咔嚓!”
两人不约而同的听到了自己手臂骨折的声音,然后文攸宁的拳掌紧贴他们的手心砸中脸颊,两人吃劲,向后仰倒在地,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哀嚎,不远处还能看见几颗泛黄的牙齿。
转眼间,四人兵败如山倒,只剩下一人。
文攸宁看着他:“你也想试试?”
那人惊恐的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滚吧!”文攸宁摆摆手:“把垃圾都给我收拾干净了!”
那人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老鸨张大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小贱人找的情郎这么厉害?
文攸宁冰冷的视线投视过来,老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想要撂几句狠话给自己壮胆,可大势已去,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走了。
四个仆役抬着轿子跟在老鸨身后,除了最后那个仆役,其余三个人皆是捂胸扶臂,嘴里止不住的痛呼
“哎呦,哎呦....”
“疼死我了...”
来时气势汹汹,走时落魄如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