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行云镖局的董云路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一封信件。
这封信并不是昨晚门房给他的那一封,而是师父寄给他的信。
自从董云路离开师门,自立门户后,几乎每年都会写一封信给师父,讲讲走镖趣事,家中老小,师父也会回信一封,说说最近的身体状况,董云路的师弟们如何如何。
董云路读至一处,轻声笑了起来:“小师妹还是如此调皮,去年将小五养了好几年的竹子霍霍了,今年又将老二和师父蓄的胡子偷偷剪了...唉,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夫君才能制的住她这顽劣性子......”
董云路的小师妹原先是师父的孙女,天生就喜欢习武,整天嚷嚷着要离家习武闯荡江湖,师父拗不过她,暂且以传授武艺的名头束缚在家中,好过圈禁着她,最后偷跑出去。
董云路接着往下看,老二老三还陪在师父身边,一同去了京城,老四老五却是和自己一样,寻了个小地方自立门户了。
突然,董云路的眉头皱了起来,师父在信上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太子了,整日赋闲在家...
他想起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封信,董云路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小师弟不会跑出来了吧?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太子殿下的脑疾大余境内人人皆知,怎么会偷跑出去?说不定有什么事耽搁了,没去练武,况且,就算是偷跑出来了,怎么可能会写信给自己?
难不成就是因为一个大师兄的名头?可他们两个连面都没见过,太子殿下记不记得他这个人还两说呢!
董云路喝完粥,将信纸细心的收好,准备出去时,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夫君,你看看这个东西有用没?有用我就给你收起来了,小翠洗衣服时在你袍子里发现的,好像还有一封信,不过那信都给水泡烂了...”
董云路望去,他夫人手中拿着一个黑色带子系着的白玉牌子。
“什么东西?”
董云路疑惑,将牌子接过来,看清上面刻的字后,瞬间,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上书九个大字:“执掌东宫,立一国储君”
董云路又翻转过来看了看,玉是上等的白玉,黑色带子也是顶好的面料。
年少时,董云路被师父逼着念了几年私塾,所以他十分清楚“配白玉而玄组绶”的含义。
这特么是太子标配啊!就差个东宫金玺了!
难不成真是小师弟写的信?
夫人看到董云路的严肃模样,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夫君?这东西大有来头?不会是小翠给洗坏了吧,怎么办?还能补救吗...”
董云路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道:“信,那封信呢?快,快找出来!”
夫人连忙出去,不一会,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团湿漉漉的东西进来,她哭丧着脸道:“夫君,信已经被水泡湿了...”
“无妨,无妨...”董云路长年在野外走镖,他知道即使是湿了也没关系,只要没被揉碎,里面写的东西还是可以看到的。
“快展开看看里面写的什么...”董云路一边说,一边将那团湿纸缓缓移到桌子上,动手想要展开它。
可是董云路现在心中慌乱无比,手也是微微颤抖,那团湿纸本就脆弱不堪,董云路一个不小心,将它撕开一道。
夫人在一旁连忙说道:“夫君,我来吧。”
还是女子心细手巧,手上不急不慢,将信纸缓缓展开,连同刚刚董云路撕开的一道口子都拼接到一起了。
董云路擦擦额头上的汗,俯下身子仔细看了半天,心中大惊,取下旁边架子上挂着的护具就向着马厩去。
夫人连忙在身后问道:“夫君,你要去哪?”
董云路一边穿戴,一边回头道:“夫人,没时间解释了,你去将镖局里所有的镖师召集起来,叫他们带好家伙什,骑上马去鸭儿坊!我先走一步,一定要快啊!”
夫人再看时,已经见不到董云路的身影了。
......
文攸宁倒在地上,肖观蹲下身子,笑道:“小子,你师父可是享誉武林的陈淡竹?”
文攸宁不说话,吐出一口血水,死死的盯着肖观。
肖观接着说道:“刚看你的起手我就猜到了,是陈先生的拳法,而后的变招,更让我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些年,我为了破开这拳法,藏在朔方城八年,就是为了观董云路所学拳法,好一一打磨,慢慢针对,正愁没个对手试试手,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怨我,小子,怨你运道太差,我运气够好,今日一战,受益匪浅,日后再慢慢打磨,有朝一日,终会打败陈淡竹,成为武林第一人!”
文攸宁双臂骨折,他用脚蹬地,艰难的站起身子,双臂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再也无法动弹。
他说道:“和我师父相比,你差太远了,不单单是功夫,还有武德,你哪一点都比不上我师父。”
在文攸宁的记忆里,陈淡竹就是一个小老头的模样,不因为自己是武林宗师就恃才而骄,也不因为自己是太子就畏手畏脚,传授武艺时该夸夸,该打打,半点不拘束,全然顺遂本心。
他对那些宫里的下人也很好,但也不是烂好人,下人犯错时也会如实上报,不会因为相熟的缘故而包庇。
文攸宁觉得,这才是武林宗师该有的样子,性子直爽,又善良真诚,敢说话,敢鸣不平,却又处处在规矩之内。
肖观嗤笑道:“手下败将,安敢大放厥词?!”
文攸宁盯着他,直言不讳道:“我是败了,那你敢不敢再与我打一场?”
肖观看着文攸宁已经完全无法动弹的双臂,摇摇头道:“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罢了,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就可怜可怜你,可要输了,我会打断你的双腿,叫你彻底认命!”
文攸宁深吸一口气,虽然双手无法动弹,可双脚依旧是展开了“小念头”的架子。
“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