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莫要说笑。”中年人以为陈容时见他之前出手阔绰,想要些好处,伸手又是一锭银子,看样子比之前的那块还要大:“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陈容时摇头拒绝了他:“未曾说笑,我师父的朋友远道而来,所以今日不见客。”
“好吧。”中年人惋惜,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小道长可否帮忙看看?”
“赵管家与他啰嗦作甚?”大汉明显是个急性子,哇哇大叫道:“我这就绑他回去!”
大汉说着,正欲上前,却被中年人拦下,拱手向陈容时致歉道:“道长见笑了。”
虽说是道歉,可中年人眼中的笑意不减半分,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合着这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啊,看来今天非去不可了。
陈容时沉吟一下,无妨,先过去跟他们看看,若是出了什么事还有师兄给的符咒呢。
虽说陈容时不会道法,可师兄却传授过他符咒的使用口诀,还偷偷做了几张送给他。
“也罢,前方带路。”陈容时颔首道。
“道长这边请。”中年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容时将药箱扔给大汉,负手于身后跟着中年人前往。
一路上,陈容时与中年人闲聊,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那位少爷的信息。
那位少爷姓“庆”,是晋原庆家的长房长孙,陈容时没听过什么晋原庆家,但从中年人言语自豪的神情来看,估计是个大家族。
小镇不大,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是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
以往人迹萧条的客栈今日却堆满了人,还有数不清的马车整齐排列在一边,马车上摆满了货物,陈容时匆匆瞥了一眼,多是些丝绸,布匹之类的东西。
不远处还有几个镖师聚成一团聊着天。
原来是南下做生意的啊,陈容时暗衬,怪不得这么有钱。
“赵管家。”
随着赵管家的到来,忙碌的下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向着他点头哈腰问好,同时好奇的打量着随同前来的陈容时。
“不是说请医生吗,怎么来了个道士?”
“道士也会看病嘛,不过话说回来,年纪这么小,靠不靠谱啊。”
“我看悬,赵管家这次怕是要被少爷骂了。”
听见周围众人的小声议论,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探出头来,饥黄面瘦的脸颊突出一双呆滞的大眼睛,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她好奇的看着陈容时,却被一旁的老妈子拉了回来:“好好给小姐熬药,不然晚上没饭吃。”
听到“没饭吃”三个字,小女孩眼底透出一股恐惧,再也不敢分神,努力的拉起了风箱。八壹中文網
对于周围人的问好,赵管家只是微笑致意,带着陈容时进入客栈,直直上了二楼。
赵管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恭立门外说道:“少爷,陈道长来了。”
“快,快请进来。”门里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与兴奋。
得到答复后,赵管家侧开身子,为陈容时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最显眼的就是居中的一张床,床边围绕着两个服侍的婢女,还有两个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也穿的道袍,但相比之下,那男子的道袍不知华丽了多少,就连袖口都是繁琐细致的花纹。
另一个的穿着则是普通许多了,但样貌却是不凡,一双瑞凤眼像是画一般刻在脸上,给陈容时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由得多了些亲切。
看来这位就是庆公子了。
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陈容时感叹,这种独有的气质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能有的,是富家豪门用银子一两一两砸出来的。
“有劳陈道长了。”庆公子上前拱手道。
陈容时拱手回礼。
见陈容时好奇的打量着另一位穿着道袍的男子,庆公子为陈容时介绍道:“这位是张魁张道长。”
张魁向着陈容时行了个道礼:“陈道友。”
陈容时回礼。
话不多说,陈容时在庆公子的带领下来到床前,一旁的婢女细心的拉上了帘子。
“家妹未曾嫁人,陈道长见谅。”
陈容时摆手表示理解,对着帘子说道:“伸出手来。”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第一步先观察病人的面色,但现在被帘子遮盖住,无法看到,陈容时就直接开始把脉了。
帘子里一阵悉悉索索,伸出一只洁白玉藕来。
陈容时熟练的将双指搭在胳膊的脉搏上,一旁的庆公子暗暗点头。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庆公子刚开始还因为陈容时的年纪小对他有所怀疑,但单凭这一手就能知道陈容时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容时则是眉头紧皱,迟迟未曾收回手。
不应该啊,从脉象来看一切正常...不像是有病的人啊。
不过这胳膊却是凉的吓人,不像是活人,倒像是死了很久的尸体...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陈容时收回了手,既然从脉象看不出什么,那就问问病情吧。
“道长,可有结果?”见陈容时眉头紧皱不起,男子心里叹息一声,果然还是不行。
“她的病什么时候开始的?”陈容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
“实不相瞒,我这小妹的病是老毛病了...”庆公子缓缓开口,没有隐藏:“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好不容易挺过来,却落下了病根,每隔半年便会准时发作,发作时体寒虚弱,常常是昏迷不醒。”
“家里的老先生说是去京城进入书院里读书就好了,可没想到半路上突然发作...”
陈容时听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应当不是病,怎么会准时发作,又不是大姨妈...
不过按照他的描述,似乎和道藏里描述的“染邪”的情况很相似。
昏迷的十几年,陈容时的躯体没有闲着,将道观里的道藏读了个遍,这段记忆也被陈容时完美继承了。
“小生医术浅薄,无法医治令妹的病。”陈容时摇头。
“道长可有缓解之法?”庆公子皱眉。
他本来就不指望一个乡野里的小道士能治好妹妹的病,只是半路上妹妹的病突然发作,只要有缓解的法子,到了京城就好办了。
陈容时还是摇头。
“好吧。”庆公子叹息。
“不过,以小生之见,令妹应当是染邪了。”
“染邪?”庆公子惊愕,一旁的张魁却是勃然大怒:“荒唐!”
“道门昭昭,何来邪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