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有几个与薄司御相熟的男人,举着酒杯笑盈盈走来。
寒暄几句,便神秘兮兮地说有事找他,要拉他到一边去谈。
薄司御转身看了姜瓷一眼。
他们这群人谈生意,不好带着老婆一起去。
他刚想拒绝,就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推着。
姜瓷声音极尽娇软,一脸“我虽然舍不得你、但你得去赚钱养家”的表情:“老公你还是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她这一句句“老公”出口,不止薄司御。
周围其他男宾也是听得骨头都酥了,在一旁疯狂吞口水。
薄司御都被姜瓷这一声喊得大脑空白两秒。
等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意识地被她推远了。
见薄司御离开,在旁边张望半天的沈翊,此刻终于忍不住,大步上前和姜瓷打招呼。
沈翊这二傻子乐得跟朵花似的乱颤,漏出一口不怎么白的牙:“嫂子你好啊。”
姜瓷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脑海中几乎瞬间便有了信息。
沈翊,薄司御圈里的狐朋狗友之一。
她之前看过这厮的资料,这可是个实打实的花花公子。
姜瓷假装呆愣一秒,装无辜又茫然:“你好,你是……?”
这轻轻软软的声音,听得沈翊浑身过电一般,感觉格外奇异。
他朝薄司御的方向张望一眼,极力藏住自己的狼尾巴。
嘿嘿一笑,和姜瓷介绍起自己,还极力渲染自己与薄司御的关系之密切。
那言语形容之夸张,仿佛他和薄司御是那刚分开不久的连体婴儿。
姜瓷心中鄙夷,面上却打算装傻到底,恍然地点点头。
“哦哦,原来是我家老公的好朋友啊,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姜瓷。”
短短一句客套的话,听在沈翊耳中却宛若天籁之音。
让他神魂颠倒,恨不得立刻拿个录音机录下来每天循环播放。
沈翊强忍激动地搓搓手,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突然几个名媛千娇百媚走上前,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翊,你这可不厚道啊,都和大美人搭上话了,也不给我们引见引见。”
话是对沈翊说的,眼神却在姜瓷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像一台台人形扫描仪,恨不得连她三围多少都看得透透的。
这张扬的笑容和高调的做派,一看便知是会来事的社交老手。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当真是个胆怯的软包子,只怕三两句就被她们从里到外了解个一清二楚了。
沈翊和她们打着哈哈,姜瓷也不主动打招呼,就站在一旁捧着橙汁,小口小口乖巧喝着。
名媛们试探和姜瓷搭话,她就点头微笑嗯。
不得罪人也不让人了解自己,惹得几个名媛对她越发好奇。
小半杯果汁,姜瓷愣是分了几十口还没喝完。
小猫儿一般斯文乖巧的样子,又不知惹得多少男人心神荡漾。
就连那找上门来的几个名媛小姐,喝酒时也有意无意地模仿起来。
姜瓷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
她是因为无聊才这样喝,拖延时间,她们怎么连这个都模仿?
真是闲得胃疼!
还有周围这群男人,明明那口水流得都能养鱼了,表面上却还装得人模狗样。是上辈子没见过女的吗?
姜瓷嫌弃得要死,之前所料果然不错,这种宴会果然无聊透顶。
还是组织好,人人不装也没架子,喝酒都对瓶吹,甚至还经常比谁炫得最快。
虽然经常暴露本性,被人怀疑精神不太正常,但好歹玩在一起没压力啊。
姜瓷越想越无聊,一无聊就觉得手痒。
要是能抓个沙包来揍揍,解解闷就好了。
章崇丝毫不知姜瓷的心思。
他站在人堆里,一开始还只是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不敢太猖狂。
薄司御刚一走开,他的目光便肆无忌惮起来,那狼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甚至明目张胆地和身旁人讨论起姜瓷来。
“你们听说了吗,薄司御好像准备和他太太离婚了,你们说这漂亮的金丝雀离了饲主,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章崇挑衅般刻意拔高声音笑了两声。
“没关系,要是真的没处去,尽管来我家里,谁让我人好心善,最见不得女人受苦呢?”
“只要她老老实实,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我不会像那种无情的男人一样吗,随意就抛弃了她的。”
那嗓门之大,和站在圆台上拿大喇叭喊话没什么差别。
沈翊看得心惊,连忙跑过去阻止他这种作死的行为。
章崇非但不听,反倒越发猖狂,呵呵冷笑:
“怕什么啊?咱们好歹也是上流社会有名号的,他薄司御还能把咱们杀了不成?”
“老子今天偏就说了,不就是个女人吗,跟谁睡不是睡?他自己也说过,他根本就不在乎女人,不过就是玩玩,逢场作戏罢了,玩腻了就扔了换下一个!”
“他难不成还要打自己的脸?有本事他当着大家的面再给我开一次瓢啊!我看他敢不敢!”
沈翊怎么拉也拉不住,看疯子一般看着章崇。
难怪他脑袋会开花,这傻叉估计脑子打娘胎里就没带出来吧?!
这种话竟然都敢说!
沈翊狂吞了几口口水。
章崇不怕死他可怕,反正劝不住,干脆不劝了。
沈翊自己找了个角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成那被殃及的池鱼。
姜瓷循声望去,一眼认出章崇的身份,倒也不恼,就这么端着杯子,看似好整以暇,实则心中冷笑。
章崇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也曾是薄司御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之一。
即便他此刻带着恨意,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瞎编薄司御说过的话。
“说你是狗男人,还骂轻了。”
姜瓷撇撇嘴,心里涌上一阵她都没察觉到的恼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骗了一丝这狗男人的感情,离婚时会很麻烦,没想到别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亏薄司御平日里在她面前演得那么深情款款,还真是辛苦他了。
姜瓷眉目莫名染上几分冷意,不动声色地继续听。
有人试图给章崇打圆场:“你听错了吧,薄三少是出了名的爱护夫人,把夫人捧在手心里当宝,都不舍得给人看,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章崇仿佛喝了假酒,扯着嗓子反驳:“什么不可能,这些就是他亲口说的!”
“你们都不知道吧,当年他刚结婚的时候,就在酒桌上说过,他之所以结婚,只是需要一个安分的太太装门面!”
“还有……让我想想……”
章崇模仿着薄司御平日里的强调,怪里怪气的情景重现道:
“我和姜瓷,只是豪门联姻,说到底无非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何必当真。”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还有添油加醋的嫌疑,最后这句话,光听语气,姜瓷便几乎能确定这就是出自薄司御之口。
嗯,真好。
原来他虚情假意得这么彻底。
看来以后即便断开,也不用怕被他纠缠了,倒是省了她的功夫。
姜瓷仰头将这不合心意的果汁一饮而尽,眼神冷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