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淡淡开口，语调很平静。
她说出口的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薄司御睨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掌，眉心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男人脸上却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瓷瓷，怎么了？”
姜瓷一改往日娇软甜糯的模样，眸色淡淡：“你明明知道我们的协议婚姻还剩不到一个月了，为什么还要那样跟奶奶说？让奶奶有别的期待。”
薄司御眸色沉了沉，唇边的笑也淡了几分：“奶奶现在的病情，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你应该也很清楚的，更何况——”
“我们本就是夫妻，瓷瓷，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说着，男人向姜瓷走近一步，强势冷冽的威压如撒开的密网，铺天盖地一般朝她罩了下来。
“瓷瓷，你乖一点。”薄司御抬手，想和平时一样摸摸她的头：“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就和以前一样，不是很好么？”
还和以前一样？
她继续给他当小娇妻、金丝雀？
姜瓷深吸了一口气，冷笑，这男人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这是她第一次从薄司御身上感受到这么凛冽强势的压迫感。
那冰冷瘆人的寒意，似乎要渗透进她的每个毛孔里。
姜瓷心底的某个猜想仿佛正在逐步得到证实。
她所看到的这个薄司御，根本从来都不是真实的薄司御。
她以为这是一个只有自己在伪装的游戏。八壹中文網
实际上两人早就已经是同频了。
“薄司御，那份协议还在。”姜瓷掀动绯色的红唇，语调依旧清冷又平静：“不是因为只有我和你，还有老爷子三个人知道，它就不算数了。”
她再一次提醒了他。
薄司御唇畔的那一点笑容淡到几乎看不见。
他抬了抬瞳眸，眸底幽深的寒意在无声的扩散。
“瓷瓷，原来，你这么想跟我离婚？”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姜瓷：“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么，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一句话，几乎是明示了。
姜瓷的眉心一跳，整个人都进入了警戒状态。
薄司御能这么说，不说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至少也开始怀疑她了。
而他，似乎不太介意他自己也被怀疑。
究竟在薄司御的这层身份之下，他还隐藏了多少东西？
姜瓷抿眉，一言不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后者也同样看向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是沉静的空气却仿佛要被涌动的暗流给撕碎。
周遭冰冷肃杀的气压仿佛连空气都要封冻。
“瓷姐，那个……呃！”
叶榷从护理中心走过来，打算跟姜瓷再聊聊薄老太太后续的调养和护理。
然而他人才迈过来一只脚，就感觉一阵凉飕飕的冷风迎面袭来，逼得他整个人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场景也太可怕了吧！
叶榷目瞪口呆地看着姜瓷跟薄司御对峙，眼前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流在旋转打架。
他惊讶地发现，居然能有人的气场和他家瓷姐一样强，两人撞在一起，空气仿佛都已经降到零点。
简直是路过的狗都要被冻成冰棍的程度，还好他刚刚及时刹住脚了。
恐怖如斯！
就在叶榷犹豫着要不要打破这过于僵冷的氛围时，就见姜瓷轻轻地眨了一下眼，下一秒周身的寒气瞬间收敛。
“老公，那我先跟叶医生聊聊奶奶的下一步医疗安排，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公司吧。”。
姜瓷勾起唇角，小脸漾起的一抹清浅笑意仿佛冰雪初融。
把空气里最后的那一点寒意也带走得干干净净。
薄司御视线不曾从姜瓷脸上移开，只静默了一秒，便也同样微笑了起来：“好，那你早点回来，晚上我在家做你最喜欢吃的火锅。”
“好~谢谢老公。”
姜瓷笑容明媚，跟薄司御说了再见后才转身离开。
叶榷：“……”
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他刚刚出现幻觉了？
他像是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左看看又看看。
最后还是决定跟在姜瓷的身后。
姜瓷转过身，周身的气场在瞬间又再次恢复了私下的淡漠。
她能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一直紧跟着她。
薄司御还没有离开。
直到她走过走廊的转角，那种被人强烈注视的感觉才消失。
“瓷姐，刚刚……”叶榷试探着弱弱开口。
“什么都别问，我正烦着。”
姜瓷扔给他一个冷冷的眼刀，吓得叶榷立刻闭嘴，并颤抖地抱住了瘦小无助的自己。
呜呜呜，他就知道刚刚不是自己的幻觉。
姜瓷又往前走了两步到无人处，掏出手机直接给alex打了个电话。
“alex，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手机那头有点嘈杂，过了两秒才传来alex的声音：“瓷瓷宝贝，这个案子到我手里你还不放心么？我有一百种牢底坐穿的套餐供他挑选。”
alex嗓音性感又慵懒，他本来是纯正的a国人，却因为跟姜瓷在一起混得久了，能说一口极为流利的华国话。
“只不过现在唯一棘手的点，是另一个人。”
说着alex顿了一下，提到这人的时候他语气凛了凛，不自觉便多了一层耐人寻味的味道。
姜瓷眉头一挑：“谁？”
alex头疼道：“戚湛北啊，戚律师，不知道薄司御是怎么听到风声的，我刚到没多久，戚湛北就来了！”
姜瓷：“……”
薄司御消息竟然这么快。
“你也是知道的，我跟戚湛北不对盘很多年了。”alex嗤笑一声，语调却飘忽了许多。
“以前打官司经常碰上，只是这些年他回国后，不接手国际的官司就没怎么再对上了，没想到冤家路窄，今天会在这里撞上他。”
姜瓷：……怎么感觉这语气听起来还有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