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们竟然真的把这对母子救了回来，我一开始还以为只能保住一个，这真的是我从医以来最有成就感的一次手术了！”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人真的是我们救回来的吗，孕妇这种情况在教科书上应该是已经被判了死刑的那种吧？”
“咱们这下算不算创造了奇迹，是不是我也即将成为医学传说中的其中一人了？”
有人欢呼，有人大笑，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这份欣喜和激动。
但相同的一点是，几乎每个人都流下了感慨的泪水。
甚至有一对儿科的年轻医生小情侣，当场就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孩子只是情绪激动了些，男孩子却嚎啕大哭。
“呜呜，当母亲真的太不容易了，宝贝，实在不行以后咱们结婚不生孩子，不然你要是也出现这种情况，我光是紧张都能紧张死！”
女孩子当即被气笑，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瞎说什么呢，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其他医生看见，没少旁边起哄。
气氛一时间欢乐又感人，却有一种诡异的平衡。
姜瓷看他们闹了片刻，又转头去看孕妇的情况，生怕再出什么事。
但好在，孕妇情况越来越稳定，除了因为麻药药效现在还不能动以外，早已没什么大碍。
姜瓷上前，替容汐整理好仪容，以便等会儿推出去时看起来体面些。
整理头发的时候，姜瓷不经意间瞥到了手术台旁放着的那两个桶。
桶里满满当当，全是从容汐身体里流出来的、红黑色的血。
肉眼初步判断，失血量大概在4500毫升左右，甚至还有更多。
人体的血液几乎流干了，输血的过程等于是将她全身的血液都换了一遍。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显露其凶险程度。
姜瓷经历过的羊水栓塞手术，这已经是第二例了，当妈妈的出血量如此惊人，生产过程可以说是连命都快丢了。
姜瓷正感慨地想着，忽见容汐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似乎不知身在何处。
此刻的容汐因为失血过多，巴掌小脸面色堪称惨白，更衬得那双眸子黑白分明，显得可怜又无辜。
之前容汐闭着眼睛她还不觉得，如今一看，竟有几分亲切和熟悉的感觉，让姜瓷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像谁呢？”
带着这个想法再往下看，不光是眼睛，整个五官排布起来的气质，竟也有些熟悉。
容汐的眉眼，脸部棱角圆钝，柔和，格外清秀，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力，但看着也带了一股倔劲。
姜瓷不自觉看得出了神。
来不及细想，旁边一道文弱的声音怯怯地响起：
“教授，我可以抱抱你吗？”
姜瓷转头一看，竟然是刚刚那个被男朋友气笑的儿科小姑娘。
小姑娘揉揉眼睛，冲她笑：“您可是我的偶像，虽然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场手术我已经很满足了，但如果能抱到偶像，会更开心……”
姜瓷望着她满眼渴望的样子，笑了笑，张开手臂。
小姑娘当即如雏鸟归巢一般，开心地飞扑过来抱住她，声音干净又坚定。
“之前我还有些不喜欢妇产科，找不到在这科室工作的意义，但现在我懂了。”
“就算只是为了守护好每个辛苦怀胎的母亲，看到她们顺利产子后的笑脸，这份工作也十分有意义。”
“谢谢偶像，以后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变成您这样让人叹服，拯救更多生命的好医生。”
姜瓷意外又感动，突然觉得自己这场手术的意义更加丰满了。
她想说什么，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加油。”
手术室刚一打开，容夫人和其他家属当即起身，急匆匆地冲过来，向里面张望，语气急迫地询问。
“教授，我女儿怎么样了，刚刚我看见又有一群儿科医生进去，是不是孩子也出什么事了？”
方曼书也跟了过来，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着，一边朝里张望，嘴角还浮动着不怀好意的笑。
刚刚看见又一波医生跑进去，她心里就有了底，觉得是自己的诅咒灵验了。
这羊水塞栓果然是一尸两命，没那么好治！
谁知方曼书刚摆好看好戏的架势，就见姜瓷摘下口罩，口罩下的嘴角却在温和上扬。
姜瓷冲容夫人一笑：“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接下来只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休养好伤口，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容夫人愣愣半晌，悬着的那口气骤然松弛下来，整个人身形一晃，面上浮现极度担忧后的狂喜。
姜瓷伸手扶了容夫人一把，却被她反抓住手臂，一个劲地鞠躬道歉。
“真的太感谢了，没想到我女儿的命竟然真的被您抢救了回来，如果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容夫人实在不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一激动，当场要给姜瓷跪下。
姜瓷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您年纪大了，还是多注意膝盖，我做的这些都是医生的本分，实在不用太过谢我，好好照顾您女儿，让她平安出院，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容夫人一边流着泪一边感动的点头，不停称赞姜瓷医术高明，人还善良。
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们一个个激动的像见证了历史，拿着手机一个劲的自拍，拍完了迅速发朋友圈。
姜瓷弱弱走到一边，生怕自己入镜。
方曼书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希望彻底落空，在旁边脸都绿了。
她双手紧握成拳，做了延长的指甲长长嵌进肉里，气得浑身发抖。
手术室门口如此大的动静，姜瓷安慰着自己：
慌什么，薄司御又不在这里！
可是心里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的感觉。
姜瓷看其他医生都陆续走了出来，她想直接溜号了：“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蜂拥而上的手术室“战友们”围住了。
而此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忽而出现在了不远处。
男人幽深冷沉的眼眸看不清情绪，半晌，他低低一笑：
“我果然太小看你了，我的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