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怅然地想,一边想,眼角滚落几颗泪珠来。
“爷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停止寻你……爷爷一直在等你回来……你不是一个没有亲人……不被期待的孩子……”
也正是因此,这么多年顾老爷子一直没放弃亲自寻找。
哪怕有一丝一毫蛛丝马迹他都不曾放过。
只可惜,老人家现在卧病在床,实在没法亲力亲为了……
他的乖外孙女如果回来,不会因为他没有亲自去迎接而感到失望吧?
顾老太太和顾意南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安抚,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劝住。
顾老爷子精力不济,没说几句话便有些困倦。
他靠在床上,沉重的眼皮先一步合上,口中却犹在喃喃:
“是爷爷不好,年轻时作孽太多,报应在了你们身上,爷爷对不起你们……”
顾意南听完心中更加酸涩,强忍着泪意,替老爷子将护理床放平,又替他盖好被子。
顾意南扶着顾老太太走出病房时,两人心情和脚步都格外沉重。
刚一开门,老四顾正成一家便瞪大了眼睛望过来,又急忙凑到门前去看病房里的老爷子。
顾老太太目光谴责,顾意南则直接无视他们一家,朝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门“叮”的一声,大概是刚消过毒,电梯门一打开,里面便传来浓烈的消毒水味,直钻人鼻腔。
这浓烈程度,有点像那天容汐生孩子时,手术室外空气的味道。
“等等——”
顾意南突然起了精神,脱口就道:“对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国际上都很出名的神医就在s大附属医院!”
顾老太太闻言疑惑地看过去:“你是在说那个把容汐救回来的,很厉害的教授?”
顾意南连忙点头,有些激动:“对呀妈,我听那院长说,她医术全能精通,并且专治危急病人,不止是妇产科!”
“我们小汐当时情况那么危急,都被她奇迹般的救了回来,她人那么好,说不定我们去拜托,她也愿意帮我们救我爸!”
顾老太太那双浑浊的眸子也被点亮许多,满怀期望地问:“这么厉害的人,她真的会愿意吗?”
顾意南点头,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我多试试,我觉得她会同意的!”
姜瓷全然不知京城之中有人下定了一个有关自己,如此坚定的决心。
此刻的她,正在私人飞机上。
身边是秦笙,面前躺着阿野。
阿野自从吐血之后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混沌之间甚至又吐了几次黑血,一次比一次多。
见惯了大场面的秦笙都吓得不轻:“瓷、瓷姐,这个咋整啊?”
姜瓷神情也并不轻松:“先别说话。”
阿野情况危急,她只能先用针灸稳住了他的情况,使之不至于短时间内毒发。
但这并不是长远之计,现在最要紧的是争分夺秒,尽快将人带到s大附属医院进行手术抢救。
想着,姜瓷给了秦笙一个眼神,秦笙顿时心领神会。
他前去询问还有多久抵达,并反复叮嘱直接降落在医院楼顶的停机坪上。
趁此空隙,姜瓷又将阿野的身体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以免待会儿手术出现什么隐患和变故。
包扎的纱布揭开,底下的伤口如旧,有几处因为伤得太深。
她的药都没起到太大作用,翻出的皮肉有些泛白,让人看着就疼。
秦笙恰好在这时回来,看见这伤口情况,也忍不住跟着揪心叹气。
“拍卖会上那些人还说阿野有什么伤口自愈功能,这根本就是骗人的嘛!也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思!”
“如果阿野真的被一些变态买走,疯狂砍打,那他岂不是就没命了?”
秦笙说话间,姜瓷掀开了阿野的裤腿。
之前有这长裤遮盖着还没发现,阿野脚踝和脚底,竟有几道纵横交错,十分狰狞的老伤。
靠近骨头处还微微下凹,周边一圈皮肉隐隐有些发黑。
姜瓷戴着医用手套扒开一查看,才发现那下凹处竟是被打入了几颗钢钉。
钢钉附近发黑的皮肉已经腐烂隐臭,血肉模糊。
简直触目惊心!
秦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又举一反三,连忙掀开他的衣袖去看。
果然,手腕和胳膊肘处,也有几颗钢钉,附近皮肉的情况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见惯了大场面的秦笙发出自己今日第二声长叹,根本不忍心直视。
“这得是多狠毒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啊?阿野没被折磨死真是他命硬,这要换个人只怕早就没命了。”
说着,他又深吸一口气:“瓷姐,这些不会对他的手术有影响吧?”
姜瓷不忍继续看下去,深呼一口气站起身:
“就算有影响也要做。去联系叶榷,告诉他迅速准备好手术器械,等我们人一到,不浪费分秒,立刻安排手术。”
说罢,她直接给叶榷发了几串语音,将手术需要用到的所有器械都跟他说清楚了。
不多时,飞机精准降落在医院天台停机坪上。
机舱门刚一打开,叶榷与一班医生护士便推着移动床飞奔了过来。
一刻也不耽误,秦笙立刻将人抱到了床上,阿野被众人飞推着,走隐蔽通道将人移动到了手术室。
姜瓷以极快速度走了另一条路,检查确认器械准备无误,她穿好叶榷提前准备的手术服。
等人一到,便立刻进入了手术室。
***
罗兰行踪再次消失,任务中断。
薄司御接到通知后,带着尤里几人通宵和ici做完了交接,提前返回京城。
回去的路上,男人脑海里便翻滚着对姜瓷的种种猜测。
刚一落地,薄司御便直接改了原定的行程:“直接回去。”
齐向荣不敢多问,看出自家boss很急,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滴滴——”
门自动解锁打开的时候,薄司御没有看到任何跟姜瓷相关的痕迹。
姜瓷平时最喜欢躺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追剧。
而此时的沙发平整得出奇。
“瓷瓷?”
薄司御试探性地叫了姜瓷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人唇角仍旧上扬着,那笑意却格外阴鸷。
一双凤眸已经冷得刺骨。
姜瓷,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