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棠听完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之前我还不这么觉得，但当我见识过乔治先生的技艺之后，就十分认同这种说法，并且五体投地。”
“乔治先生能用不同的刀，将一盘菜里的每个食材都精准的控制在同一种薄厚程度，误差不超过一毫米，摆盘也十分精巧，完全是个艺术品，这比京城任何的老厨师都要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站到了乔治身旁，睥睨众人。
王婉柔也狗腿地上前跟着拍马屁。
“所以说，国外高级餐厅的菜品比我们菜品售价要贵是有道理的，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某些低廉，毫无技术含量的菜，就该退出餐桌，吃它们我都嫌丢人！”
姜瓷原本不打算理会，可是此时此刻却走上前去。
她双眸一眯，有寒芒闪过，仿佛利刃出鞘，周遭寒气杀意陡生：“商小姐，王小姐，你们说什么？”
“再说一遍？”
王婉柔和商以棠一怔，竟一时说不出话。
周围众人见她这副样子纷纷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屏气凝神望来。
只见姜瓷两根手指捏起乔治引以为傲的其中一把刀，仿佛捻着令人作呕的蟑螂须子。
她冷笑：“比华国人精湛？您哪来的脸？”
商以棠和王婉柔从未见过这样的姜瓷，震惊万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而除了一开始便抱商以棠大腿的那些人之外，余下的太太名媛，也因姜瓷刚才这句话被点醒。
她们突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米其林高级厨师，方才是在看不起华国人。
疯了吧？
众人面色纷纷一变，局势也在瞬息之间变成对立之势！
只是还不等其他人开口，乔治率先回过神来：“你做什么？”
他上前想要夺回自己的刀，看向姜瓷的目光带着警告。
然而姜瓷握着刀的手轻轻一晃，便轻易让乔治扑了个空。
商以棠轻咳一声，又端出那副高官之女的架子，冷哼一声盯住姜瓷。
王婉柔连忙替她开口，与她一般无二的趾高气扬。
“姜小姐，虽然你马上就不再是京圈里面的人了，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也不必这么着急露出本来面目，在这里捣乱生事，打搅大家的好心情。”
“怎么说大家也是相识一场，就算你不想要脸面我们多少还会给你一点，你这么一闹，就别怪我们……”
王婉柔话没说完，突见姜瓷骤然举起手中的刀。
她吓得尖叫一声，刚要躲，便见姜瓷越过她身边，手腕一甩，刀便直直地飞了过来。
王婉柔吓得花容失色，面目苍白，差点当场抱头蹲下。
“啊啊啊！！！”
商以棠就站在王婉柔的身旁，刀子朝她们两人之间飞来，她也吓得不轻，心跳都差点停止！
她双目不可置信地瞪大，连呼吸都忘了，浑身僵硬，躲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破空声自耳边擦过，并没有停留。
那把刀自她们两人之间的缝隙中穿过，直直的越过她们。
“哐”的一声，直插进桌上的木质案板之中。
要说那案板也是品质上乘，用料质地坚硬，耐切耐磨，寻常用上几年都不会坏，却被这飞来得一刀硬生生扎了个两三厘米深的洞。
刀剑没入案板，立在那里，刀柄还犹自震颤，久久未停。
乔治就站在案板旁，方才甚至将双手撑在案板之上。
若不是他方才及时收手，只怕这刀高低要切下他一根手指来。
乔治面色惨白，转而又恼羞成怒，咬牙瞪着姜瓷，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你想做什么！”
姜瓷懒得多看他一眼，用一根手指嫌弃地拨开他。
她毫不费力地将那把刀从案板之中拔出来，抓过边上的蔬菜，径直切了起来。
“当当当”连续不停的刀刃与案板碰撞之声中，几种蔬菜被切成薄厚，大小几乎相等的均匀的片状或块状。
众人只见姜瓷动作毫不迟疑，仿佛切菜与呼吸一样自然而然，是生来就有的本事。
有几个站得近一些的贵太太还特意盯着那些被切割开的蔬菜看了半晌，震惊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刀工完全不输乔治啊！”
“我怎么感觉姜小姐动作更快更轻松呢？之前还不觉得，如今相比起来，乔治先生刚刚好像有一种炫技的感觉……”
姜瓷对周边的讨论之声充耳不闻，眨眼间便将这一堆蔬菜切成了它们应有的形状。
切完放下刀，她扯了一块纸巾擦了擦手，一边擦一边皱眉。
“什么破刀，这么难用。”
乔治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干瞪眼扯着嗓子：“你说什么？！”
他正要继续找碴，就听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声音。
“隔壁正在办晚宴，他们请的是京城厨师，我现在就去借刀！”
众人抬头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半分钟前才闻讯赶来的柏林总监。
柏林动作迅速，转头便去。
不过片刻，他便捧着一把锃亮的华国传统菜刀跑了回来。
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刚刚那群被乔治赶出去的米其林厨师。
柏林把刀递给姜瓷：“借到了借到了，给。”
姜瓷接过刀，手指在平直的刀口上抹过，确认其锋利程度和材质都符合自己的要求。
她这才弯唇笑了笑，美艳动人。
乔治方才被他们这么一打断，怒气没发出来，只能在旁边吹胡子瞪眼，冷言冷语。
“在这装什么蒜，我的刀就是最好用的，我就不信你这个外行人能用这华国的破菜刀搞出什么花样来！”
姜瓷轻蔑地拿眼角瞥了他一眼，菜刀在手心轻巧打了个转。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选定了自己做菜要用的肉类和其他食材，往案板上一扔，抬刀便切割了起来。
如此宽大方正，看起来十分笨重的菜刀，在姜瓷手上却格外灵活多变。
她充分利用了这把刀的所有特质，换刃，改变切割角度，以极强的控制力将手下所有的食材处理得恰当好处，没有一丝失误。
看似大刀阔斧，实际细致入微。
看完姜瓷的刀技，柏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顾自地疑惑念叨。
“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还没有老板的刀灵活？”
如果按照商以棠的说法，乔治方才跟那盘菜是艺术品。
那么姜瓷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这手起刀落之间的美感，还有这不知甩乔治多少条街的刀功加起来，姜瓷本人就是个行走的艺术品制造机。
而且还是艺术品里的天花板。
刚刚跟着柏林一起进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厨师们，此刻看着姜瓷的刀工手法，惊得眼都直了。
然而震惊之中，他们又越来越觉得眼熟。
“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