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爷爷,谢谢你,再见。”
姜瓷眼角绯红,强忍住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和老爷子最后告别道。
老爷子在最后时刻都不愿她伤心,他应该也不想看见她为自己伤心流泪吧……
想到这,姜瓷低头掩饰地揉揉眼睛,将眼眶中积蓄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擦干。
再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刚刚将一束白菊花放在爷爷棺椁旁的薄司御。
男人依旧紧绷着身体,和她保持着距离,像个机器人一般。
不知疲惫,没有悲喜,高效率运转。
从头至尾,姜瓷似乎没见他掉下过一滴泪。
“真是冷血……”
姜瓷小声为老爷子抱不平。
“老爷子这么为他着想,遗嘱如此偏向他,甚至去世前最后的时刻都在盼望他到来,他却不光晚到,还一丝悲伤都没有。”
此时的姜瓷,格外气愤,也格外不解,完全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将家里的产业大半托付给薄司御。
难道是因为他能力强吗?
可姜瓷那时候却听说,薄司御分明是个时常出入娱乐场所的二世祖。
姜瓷带着这样的不解与愤怒,直到深夜。
薄家亲戚们装了一天,实在装不下去,对守夜这件事完全不情愿,干脆跑去了隔壁,聚在一起打牌。
姜瓷原本在隔壁陪着段秋言和薄老太太,见他们都过去打牌,叹了口气。
“这群没良心的东西,遗产都给他们一分我都嫌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灵堂走。
他们这些做亲人的不愿守,她却愿意。
却不想转过一道墙,踏入门中,就见那个白日里冰冷孤傲的身影,正静静地在那里,垂着头,紧紧闭着眼。
白烛灯火摇曳,将男人冷峻的侧脸衬托得格外苍白。
他并没有落泪。
可也不知为何,姜瓷莫名觉得这身影格外单薄易碎。
如堂上跳跃着的烛火,看着明亮耀眼,却随便一阵风来,都能将其吹灭。
那一刻,姜瓷突然明白了。
“原来并不是不伤心,只是将悲伤藏起来了……”
姜瓷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出口后又骤然回过神,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死寂空旷的灵堂中回荡。
下一刻,薄司御将眼底所有的悲伤全部收起。
男人换上满眼冷漠,只带着满眼过度劳累出的红血丝,回头看向姜瓷。
他起身走向她,一步比一步更冷漠。
他高大身影落下的阴影蔓延过来,仿佛要将姜瓷吞噬。
夜晚的月色异常的清冷,从姜瓷最后宽阔的大门投射进来。
拉长的白色影子铺了灵堂的一半,在她身前不远处拉起一道分界线。
薄司御就停在那道分界线上。
月晖落在他的脸上,给他俊美到近乎完美的五官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衬得他眉目更加深邃笔挺,如降落凡间的神。
加上那190cm+的身高,往面前一站,如神明垂首,压迫感十足。
那是姜瓷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也是头一次看清他的五官。
她发自内心地惊叹。
眼前疏冷的男人却眯了眯眼,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