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成龙张歪着头,看着池获。
池获两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不是今天说相声的池获了。”
“那您什么身份?”
成龙张反问一句,。
“家境很窘迫的一个人~”
池获的语速放慢,语调一下子就低了许多,继续说道,“父母年迈~”
“身体不好~”
“媳妇长期卧病在床,又下岗了~”
“孩子上学交不起念书的钱~”
“老少七口人,住一间三平米的房子~”
“好家伙,被子都抻不开了。”成龙张垫了一句。
观众们刚刚被池获带入了氛围,成龙张这一句话直接破功,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池获顿了顿,继续说道,“家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剩四个煤球舍不得点~”八壹中文網
“没法烧~”成龙张塞了一句。
“孩子哭,大人闹~”
“数九隆冬,屋里边跟冰柜似的~”池获自顾自说着。
“哎呀,太惨了~”成龙张咧嘴。
观众们也是一阵动容。
“明明嘴上带着笑,怎么就感觉眼里头开始有泪了?”
“不行,这一段代入感太强了,画面都出来了~”
“这一段是真功夫了~”
观众人已经开始悄悄嘀咕了。
虽然说云升社的粉丝以年轻人较多,但是架不住长期听相声,也熏陶出了专业的素养。
自然能够听出这一段的好坏。
舞台上的池获无论是从表情演绎还是语言感情上,都是惟妙惟肖。
尤其是情景的刻画更是入木三分,每一个字都能清楚的送到耳朵眼儿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代入其中。
“这一段了不得~”
余天嘴角微微抽搐,不由说道。
“就这几句,嘴皮子没有点儿功夫绝对说不来~”国声刚也是点头,“几天不见,这孩子基本功又扎实了不少~”
一般来说,评价一个说相声的嘴皮子利索,往往就是贯口说得好~发音吐字清楚。
但是行外人不知道的是,嘴皮子功夫的最高境界是让你说得每一个字不仅能够送到观众的耳朵眼儿里,更要送进他们的心缝里。
这是一种境界的表现。
舞台上,池获和成龙张两人的表演还在继续。
“我有心死去~上有老下有小,这可怎么办呢?”池获两手一摊,咧着嘴,只是看着就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得想办法啊~”成龙张也被池获带动了,微微皱眉,说道。
“硬着头皮我得出去做买卖啊。”池获说道。
“还做生意。”成龙张垫了一句。
“数九隆冬,”池获语速又一次放慢,“我穿着一件棉袄~”
“说是叫棉袄,浑身上下三两棉花~”
“啊?”成龙张张了张嘴。
“光着腿没裤子~穿着拖鞋,光这脑袋,没帽子”
“背着一个书包,里面有两张八二年的晚报~”
池获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推开门往街上一走,北风呼啸~”
“雨里边夹着雪,几片树叶掉下来,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走在马路上,下午五点半”
“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说着,池获的声音陡然提高,“天下之大,那里是我的容身之所~”
“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
“诺大的天下就没有我的立锥之地吗?”
“太惨了这也~”成龙张咧嘴说道。
台下的观众窸窸窣窣,嘴角都是带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是一阵心酸。
“这就是生活~”
“这感染力也太强了吧,我想起了我到京城漂泊的时候,真的是吃一个鸡蛋的钱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
“我也是,这吃货的水平绝对是见长,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真的是笑中带泪,说得就是这个吧~”
更多的人在同情池获的时候,也将自己带入了其中。
生活的困难摧残在这一刻全都涌上心头。
“就这一段就是大师了~”
田利合忍不住拊掌说道。
“这一段得有一些功夫,声刚也就能说成这样了~”马世明思忖片刻,说道。
台下的同行们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这一段显然并没有可以换鸡蛋的内容。
反之,这吃货在这一段的表现,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家伙的基本功与此前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什么叫水平?
这就是水平!
池获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眼儿里,有些刺耳。
“我也得活着啊~”
池获带着哭腔,“顶着风冒着雪我得往前走啊~”
“步履蹒跚啊~”
这四个字说出来,仿佛抽干了池获所有的力气。
池获声调都弱了下来,“把手里的两张报纸拿出来。”
“干嘛呀?”成龙张问道。
“看报吧?”
池获伸手做出递报纸的模样。
“这还卖啊~”成龙张咧咧嘴。
“八二年的晚报~”
“欧国教皇垮台了~”池获弱弱的说道。
“你管这叫新闻呐~”成龙张不由说道。
观众也都是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人穿着破烂在大雪天兜售一份八二年的晚报。
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
但是一个人若是真的到了这般地步,又会是怎样的心酸?
“死的心都有!”
池获神情一变,中气十足。
“那可不是嘛~”成龙张垫了一句。
“往前走,打对面,你过来了~”池获嘴角带笑,指了指成龙张。
“哦,我来了?”成龙张指了指自己。
吃货点点头,“你可不是今天说相声的成龙张~”
“那我是什么身份?”成龙张笑了,问道。
“跨国的一个大老板!”
池获开口说道,挺直了腰板,和介绍自己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是嘛~”成龙张垫了一句。
“开着一辆二十三开门的大敞篷轿车~”池获说道。
“好家伙,那不就是敞篷火车么?”成龙张咧嘴。
台底下的气氛已经完全转变了。
观众都是笑出声来,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的两个人。
“观众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这小子拿捏了~”余天笑道。
“我现在心里头只有四个字。”国声刚神秘一笑。
“后继有人啊~”余天歪着头看了一眼国声刚,发出了一声感叹。
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大笑出声。
就冲池获今天舞台上的这一段表演,这孩子以后最次也得是个相声大师。
甚至,这一天会来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