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按好手印,领取银钱……”
“好好,谢谢……”
虽然村里很多人对沈冬侨有些避而不及,但能拿回失而复得的钱财时,脸上都是带笑的。
告示贴出去没多久,沈冬侨原本以为下午并不会有什么人来,谁知口口相传之下,陆陆续续地有人来排上了队。
不过这样也好,能早点处理好,也算了了一件大事落地。
想到这里,沈冬侨心情也好了起来。
“下一位!”
这次来的是一个矮瘦的男人,听到沈冬侨报的银钱数就敲了桌子,开始嚷嚷起来。
“错了,肯定算错了!我家怎么只能退这么点?”
沈冬侨听着男人的口气不太好,忙安抚道。
“你先别急,这样把家里的情况再说一遍,我给你再算一下。”
村里这么多人,有一些偏差也有可能,沈冬侨又细问了一遍男人家里的情况,可算出来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凭什么?这太不公平了,这征兵摊上的是我,减税就是他家的?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不管,我就要拿他家一样的钱!”
沈冬侨连忙翻看了一下,这男人姓陈,上头有个哥哥,分家后家里老人一家一个。分到他家的老母亲已经去世了,孩子也已经超过周岁,不能减税金。
但是他哥家的老父亲健在,还有一个奶娃子,税金减了双份,自然不一样。
沈冬侨又解释了一遍,减税金县主大人给村民的福利,并不是给他家钱算多了,而是他哥家恰巧符合条件而已。
但是这样的回答,显然并没有令男人满意。
“你说多少就是多少?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懂个屁的账,谁知道是不是贪了这中间的钱?!”
沈冬侨脸上也不好看了,他一分钱不拿来做志愿者,怎么到他嘴里就居心不良,贪污受贿了?
“这里所有的账目都是县主过目的,而且我给你算过了……”沈冬侨还想解释。
“你这是吓唬谁?前几天我就还听说,你跟那个天杀的土匪头子抱在一起,我们这里多少人都看到了,啊?大家说是不是?”
男人像是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高声嚷嚷起来。
后头的人都开始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开始议论起来。
沈冬侨耳朵里嗡嗡响,被这扑面而来的恶意逼得心跳加速。
男人似乎还嫌不够,接着起哄道。
“再说,村里这么多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认字,只有你一个人会算账,那县主大人谁也没叫,怎么就叫偏偏让你来做?你给大伙儿说说?解释解释,是为什么啊?”
又是那套被害者有罪论!
这些恶意揣测的言语,瞬间又让沈冬侨回到了当初那个自证的怪圈。
为什么是你?
他怎么不去强奸别人?
偏偏选你,
就是你勾引的……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却要被泼上污水,被人造谣。
无法解释,没人会相信。
沈东侨缓缓站了起来,他冷冷地盯着男人的看着,并没有跟他争论。
他明白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解释也只没有用,他永远只会用自己的主观臆测来当作既定的事实。
说得越多,反而会让他找到更多攻击你的点儿。
或许是沈冬侨的反应太过于平静,平静得太过于异常,反而让男人有些说不下去。
“你看什么看?这些事儿,大家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沈冬侨重复一遍他的话,道,“你知道县主大人官居几品?污蔑朝廷命官是何罪,要受什么刑法?”
“你别拿这些吓唬我一个平头百姓!”
男子有些紧张起来。
“你说我从中吃了回扣,说我攀附土匪,还说我勾引县主,那证据呢?人证可有,物证何在?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冬侨言辞犀利,条理清晰,逐渐把话语的主动权夺了回来。
自证不如他证!
“大家都看到了?”
男人重读着原来的话术,被沈冬侨爆发出来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谁举报谁举证,就是告御状,也是这个道理,而且现在我问的是你,不是他们。”
甩锅谁不会,
想玩法不责众这一套,不可能!
沈冬侨不给男人转移话题的机会,他看了一眼四周。
“请问,还有谁和他一样的想法,或者能为他做证?”
顿时,四下都没了动静,谁也不可能赶着上去得罪人,而且是给他们钱的人。
沈冬侨扫了一圈四下,又把目光落在了男人脸上。
“看来并没有人愿意为你作证,但是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污蔑的话语,这里的所有人,任何一个人都是我的证人。”
“我实在担不起你说的这些罪责,我也非常爱惜的名声,更受不了这样的委屈,不如我们对簿公堂。”
“什,什么?”
男人也被沈冬侨这话给惊到了。
沈冬侨从桌子后绕了过来,朝着前头的人行了个礼,一脸遗憾地说道。
“抱歉各位,这退还税金的活我可能做不了了,我且去把这场官司打一打。我回去禀明县主大人,让他再只指派人过来,当然,还得是这位大哥认可的,清正廉洁的才行。”
后头人一听沈冬侨要撂摊子走人,瞬间都不乐意了。
“我说陈家老二,你自己不乐意就算了,别耽误我们时间,行不行……”
“是啊,我家好不容易能拿回来钱,等买米下锅呢!”
“就是,咋的,你就盼着大家和你一样,没得享受减免税金,搅黄了,你就高兴了?”
……
瞬间,所有人都开始骂陈老二,有些火气大的,还上去推搡了起来。
沈冬侨乐见其成,
人往往对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事情可以趾高气扬,无所顾忌,
但是只要牵涉自己的利益,那么就没那么简单了。
为了碎银几两,也会全力以赴……
沈冬侨偷偷退到边上些,他现在什么都不用说,表情越无辜,越柔弱,越委屈越好。
片刻后,这个男人顶不住了,还是拿钱走了人,只字不提官司的事情。
沈冬侨又重新坐了回去,继续发钱,脸上还是带着刚才的笑。
……
陈老二跑出一路后,看没人了才淬了一口,骂了句晦气。
他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子,把手里的碎银子扔了进去,又笑着从里头摸出了两个大银锭,放嘴边咬了一口。
“要不是看在这两宝贝的份上,我才不受这个气。”
走到一处僻静地时,忽然脖子一紧,人就被拖进了一片玉米地里。
男人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还不急叫唤一声,就被割破了喉咙,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