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京都,繁华似锦。
但是真的见的时候,沈冬侨依旧被眼前看到的所震惊。
雕栏玉砌,飞檐斗拱,巧夺天工。
诗中的描述一点点具象化。
古代的盛世应当如此。
祁硕刚到大门口,就有几个穿甲的人打马过来。
“老将军已经在府邸等你了。”
“我认路。”
祁硕却不领情,语气有些生硬。
这么多年了,祁硕他爹在边关,他在湫水县,祁府形同虚设。
周向阳跟在祁硕身后,被领路的两人扫了两三个来回。
上过沙场的人,不经意看人一眼都带着凌厉。
一般人被这么盯着,多少会紧张。
可是周向阳脸皮厚啊,
看就看吧,
又不是拿不出手。
打马前行的时候,他看到沈冬侨靠在窗口在发呆,就吹了个口哨吸逗他开心。
陆存远轻咳了一声,让他收收自己的浪荡样。
这是缺少正规军的毒打。
祁硕压不住他,可是他爹可就不一定了。
有祁家军开路,
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周向阳在马场的时候,听说过祁老将军的事迹。
已经脑补了一个祁硕的老年版,以至于见到本尊时,略显失望。
祁老将军不算强壮,两鬓染了白发,脸上有浓重岁月的痕迹,但是肤色偏白,眉眼也很儒雅。
他没有穿甲,坐在堂中喝茶。
不像个武将倒像是个文臣。
看到他们进来,祁昭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目光落在祁硕身上片刻,又穿过他,看到了他身后的其他人,最后停在了周向阳身上。
他蹙眉一顿,也没有说什么。
等祁硕走到面前,才收回视线。
“爹。”
祁硕垂着头,闷声叫了一声。
祁昭颔首。
“你给我传的消息我收到了。这次小舞出嫁,你就好好陪陪她吧,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爹?”
祁硕猛地抬头,一脸的不敢苟同。
“你出去吧,叫存远进来就行……”
“不行!”
祁昭不理会他的反抗,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我又不会难为他,你怕什么?”
祁硕脸上红了又白,心虚的很。
他其实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祁昭摊牌,可是对上他爹的眼神,他就莫名的慌张。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祁老将军。”
陆存远主动走了进去。
他在门外头,听着这辆父子的对话。
五年未见,两人不见亲近,怕是再多说几句就要吵起来。
说实话,他还真挺想逃走的,要不是沈冬侨和周向阳就站在边上,说不准他刚刚就走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陆存远对着祁昭行了礼。
周向阳原本还老实站在陆存远和沈冬侨中间,看到陆存远进去了,八卦之魂就开始燃烧,开始探头探脑。
守着边上的两个侍从默契地把门关上了。
还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看不见后续,周向阳一脸失望。
沈冬侨十分有眼色的,拽着周向阳往边上走了走。
“好了,暂时没有我们的事。”
这是人家的家事,偷听不好。
沈冬侨扶着周向阳的胳膊,他其实有些腿软。
祁昭老将军乍一眼看很亲和,可那威严是身经百战千锤百炼之中淬炼出来的,是外表无法掩盖的强大。
刚被他那么注视了几秒,就让他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欲望。
两人刚刚的对话,分明就是讲给门外人听的。
现在关起门来,里头才会进入正题。
老将军不希望祁硕不参与任何纷争。
不过想想也对,所有的父母都希望子女幸福平安。
这一次又是小舞成亲,
这是大喜事。
那如果不经过祁硕,他能不能见到太后呢?
……
祁硕赖着不肯出来,祁昭也不在赶他。
反而自如的陆存远闲话家常,两人一问一答,倒显得祁硕是个外人。
在知道陆存远做了游医,又在呼啸村配合剿匪后,又说道。
“辛苦你了,这小子做事还是这么莽撞,以后还要靠你多提点他一点。”
陆存远和祁硕都是一愣。
紧张的神经更加绷紧了。
这话什么意思?
祁昭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他对于陆存远的执念之深,恐怕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当初两人分开后,一蹶不振,一个人去南通马场养马。
到现在还怨他。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祁昭拍了拍陆存远的肩膀。
“存远啊,你是个好儿郎,你的父亲为国尽忠,我本该照顾好你的,是我祁家误了你前程,那就让这小子用后半辈子偿还吧。”
如果刚刚那话还带着不确定,现在已经是算把话挑明了。
“你同意了?”
祁硕激动的很,生怕自己在做梦。
不等祁昭回答,就拉起了陆存远的手,说让他掐自己一把。
“我爹同意了,存远。”
陆存远满脸写着尴尬,僵在原地,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他怕祁硕口不择言,当着祁昭的面乱来。
祁昭重重咳嗽一声,冷声道。
“明天,你去给存远父亲扫个墓。反正我是没脸去了……”
“行。”祁硕乐得满口答应,“我去磕一百个响头。”
祁昭按了按眉头。
他这是娶媳妇,还是嫁儿子?
自己死后,估计都没这待遇。
祁昭压着火道。
“好了,都遂你愿了,现在给我出去,我还有话和存远谈。”
“我,我在外面等着。”祁硕边退边走,喜上眉梢,跟刚刚进门时如丧考妣的模样截然不同。
临走还再强调了一句:在门外等着陆存远。
门关上后,祁昭叹了一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
拿着茶盏喝一口,给自己压了压火。
但凡刚刚祁硕敢再晚几秒出去,他就要忍不住扇他了。
怎么还是这么一幅没出息的样子。
肯定不是随他。
“坐吧,有些事跟祁硕说,还不如跟你交代,这小子更听你的。”
陆存远坐了下来,有些不自在。
“祁硕他其实心里也很在意您,这次从南通马场带了很多东西送给您。”
“算他还有点良心。”
祁昭这才露出了笑意。
“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我这儿子啊……”
他话未说尽,带着些无奈和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