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了天光大亮。
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
迷迷糊糊地说着。
“困,不想上班…”
周向阳小心把他抱起来,给他洗了脸穿了衣服。
沈冬侨坐在榻上,还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起来了……”
周向阳给他套上鞋子,摸摸他的脸。
“外面有人等着了。”
“我腰酸,我背疼,我起不来……”
沈冬侨翻身又要倒下去,靠在周向阳怀里一阵乱蹭。
周向阳的大手揉着他的后腰,在他的腰窝里轻柔地按着。
“上面一点……”
沈冬侨被按到爽了,指挥着周向阳。
周向阳的手掌厚实,力道绵中带刚,按着十分舒服。
大手“听话”的上移了一些,在他的脊椎的凹陷中揉了揉。
沈冬侨闭着眼哼哼。
“向阳……”
“嗯?”
“不生气了,好不好……”
周向阳也哼哼。
外头的芳儿等了差不多一早上了。
她让其他人都先下去了,自己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是光听着就红了脸。
这少东家也太……会了。
这声音,谁听了不酥了骨头。
又等了一会儿,
沈冬侨才出来。
一身衣服穿戴地好好的,就是脸上带着宿醉后的疲态,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风情。
芳儿不敢多看。
……
小厅里,曲春波已经坐了许久。
他摘了自己的琉璃镜片细细擦拭着,思绪却像是飘得很远。
甚至在沈冬侨到的时候,他也没发现。
等沈冬侨叫了他一声,曲春波才把镜片带了回去。
“抱歉,少东家,眼睛不好使后,耳朵好像也不太灵光了。”
“没事,是我让你等久了。”
沈冬侨进来时,看到了曲春波那一只被遮住的眼睛。
瞳孔已经呈现灰白色,眼尾有浅色的伤痕。
像是外伤所致。
“你的眼睛让大夫去看过吗?”
“看过好几个,”曲春波道,“用了药也不见好,原本只是一只眼睛的,后来另一只也慢慢看不清楚了……”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沈冬侨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陆存远,“我想办法找找他,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还能治。”
曲春波苦笑一声,捂着自己眼睛道。
“少东家,不用为我费心,今天我来是为了两件事。”
曲春波指着地上的箱子。
“我听闻,少东家已经查了其他人的账本,我的自然也要奉上才是。”
沈冬侨随手拿了一般翻看了一下,记账规范,条例清楚,一看就做得十分用心。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彦文濯。昨日他突然来访,又与您坐在一处,我心里……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可沈家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和他脱不开干系……”
“还有,三小姐和他……”
“我知道。”沈冬侨打断道,“这些我都知道。”
“您知道?为什么还要……难道您还想布东家的后尘?”
曲春波越说越激动,几乎是痛心疾首。
沈冬侨心里也痛。
“因为,大姐和三姐都在京都。”
沈冬侨终于回答了昨晚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这一次轮到曲春波沉默了。
“他们!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沈冬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布沈观止的后尘,
因为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枚棋子。
还是好不容易能走出四方城的“马前卒”。
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后头的人推动着,
他看不清全貌。
他一直觉得沈家灭门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在彦文濯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
而关键的线索,或许就在曲春波身上。
沈冬侨语气平静地说起了自己从呼啸村在京都发生的一切,
只是客观的陈述,却半句没提自己的艰辛和苦楚。
“灭沈家,屠一村,杀千人。人命在他们眼中从来都不值一提。”沈冬侨心中生出无限的无力感,沈家和他都太过于渺小,“这次我也以筹备军粮为由才能回到这里,彦文濯就是监军。”
“军粮?”曲春波停顿了一会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要跟北边打仗了!?”
沈冬侨点了点头。
“今早征粮的公告应该已经发出去了,如果顺利的话,等筹备完成,我就要北上去送粮。”
曲春波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要去北蛮?不可,那太危险了……”
“我没得选择,”沈冬侨无奈地一笑,“所以才说沈家现在并不安全。”
曲春波的视线从沈冬侨的脸上滑落,最后虚虚落在那枚扳指上。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曲春波拍着自己的额头,因为这双眼睛,他耽搁了太多事情。
因为守着秘密,他故步自封,成了井底之蛙。
却不知道差点就误了大事。
曲春波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少东家,沈家的秘线并不是专门的路线,而是这条线并不在河上……”
“不在河上?”沈冬侨重复了一遍。
“对,这是东家打造的一支船队,名为沦波,能在水下潜行。”
沈冬侨震惊了,沈观止竟然在这个时代造出了潜艇?
曲春波接着说道。
“沦波船的存在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原本是东家掌管,后来才交给我,直到沈家出事的前夕……”
“父亲的死和这样有关?”
沈冬侨拽紧了衣袖,屏息等着曲春波的下文。
“东家告诉过我,这条秘线一直在为一个人办事,这个人就是……”
“齐王。”沈冬侨几乎是笃定地说道。
“正是!”曲春波声音激荡,带着颤音,道,“少东家聪慧,沦波船运的是火药,还有各种精细的零件。直到我后来才知道,这些零件是用来制造的是——重器。”
竟然是重器!!
曲春波走后,沈冬侨一人坐了很久,
他想着很多。
如果按照时间算,第一次运输重器的时间,就是在太子谋朝篡位之前。
那时候,重器第一次横空出世,太子最为嫌疑人,引他结党营私,谋杀先帝。八壹中文網
所以,这一切都是齐王做的,是他在栽赃嫁祸。
齐王手上握着沈家,还有秋名山山匪。
由沈家的秘线运输零件,再通过秋名山的山匪组装藏匿,直到用在……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沈家被灭,是兔死狗烹。
而被祁硕剿灭的那群山匪本就是弃子,则是鸟尽弓藏!
第二次启用波轮船是在半年前,
而之久,周向阳和祁硕在秋名山的土匪窝里发现了重器的痕迹。
沈冬侨不敢想,却又不得不继续推演。
那么这次重器出事,是为了什么?
与北蛮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