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一个您最喜欢的颜色,我去对照色卡把它固定下来,这样我们印出来的每一批包装颜色就能统一了。我们厂做出口,颜色大多用的潘通……”不管是彭家和、李志和还是何妙英,都被隆煊的认真惊着了,他们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外面学到了那么大的本事。彭家和对这位免费的顾问十分尊重,每次跟隆煊打电话的时候都一脸虔诚:“你说、你说,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申请商标需要很长时间,为了能早日启动何妙英牌苕皮子的销售,彭家和亲自出马请神鸟的人帮忙,在良家寨公园的小卖部都新增了销售网点,隆煊的想法是一步到位弄一个达标的食品加工车间,彭家和说他的单位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目前他们卖的基本上还只是简单包装的农产品。隆煊说: “苕皮子和黄花、木耳这些农产品还是不一样的,这是人一拿到手就直接吃的,应该叫预包装食品,自己家里做了给人吃是一回事,要拿出去卖、还要当成牌子卖,还是要符合基本的食品安全生产规范的。”
“彭主任,弄一家规模不大的食品车间应该要不了多少钱,您要是单位实在拿不出钱来,我来想一想办法,但是这样的话,就要合股了,厂的股份不能全部是县里的。”
彭家和从来没有想过当年那个小萝卜头一样的隆煊,现在这么淡定成熟地站在他面前帮他规划业务,很是感慨: “隆煊啊,你的爸爸是晓得的,我基本上到哪里都是一穷二白,你说的这些我理解,我也晓得如果拿了别人的钱,人家肯定要占股份的。跟外头来的人一起合股办厂这个事,我是没得任何问题的!你爸爸妈妈都晓得,我的胆子不小!但是我们这里毕竟是机关,真的要这么做,还是要审批的,我去申请!”
隆煊心里很清楚,按良家寨目前的能力,也不可能办什么很先进、很自动化的食品加工厂,他给石小修打了个电话,石小修最大的特长就是对所有的机器设备有着超乎人类的敏感,他走到哪里都像一只猎犬,到处闻有没有机器的味道,只要有机会就想方设法溜进人家的厂,欣赏那些设备的眼神动作,就像古董玩家遇到了心爱的宝物。 石小修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食品厂淘汰的旧机器,以废品的价格收了下来,发到林新。为了方便运输,车间就建在山下。杨云杰听说是为了林新的土特产,毫不犹豫地批了石小修和李隆煊当出差,让他们帮忙安装、维修、调试好设备和所有设施。买机器的钱是隆煊出的,他和彭主任谈好,当他的个人投资。 “你们辛苦了,来,喝点茶吧!”
一位皮肤白皙、笑容温婉的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石小修赶紧说:“不用客气的,我们要喝的时候自己去倒。”
隆煊还盯着设备上的表格在仔细做校对,一点没有留意姑娘。 “隆煊啊,石工,你们辛苦了啊!要不是有你们,这个厂哪里弄得起来呀!”
彭家和推着眼镜,步履匆匆地进来。 “姑父!”
那个姑娘看到彭家和立刻欢快地叫道。 彭家和凑近她很仔细地看了一下,惊喜地说:“诶,兰兰,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里啊?”
“姑妈说您这边有一个新的工厂,有很专业的工程师,让我来学习一下。”
姑娘的声音像春天早晨的风一般唤醒了隆煊,他回过头来,从大门口穿透进来的阳光在姑娘的笑容后晕染了一个大大的光圈,让她的笑容显得特别柔和温暖。 “你就是我姑妈一直夸的李隆煊哥哥吧?果然长得真好看!”
如果换了别的姑娘夸人夸得这么露骨,一定会显得轻浮和夸张,但是她整个人太温和了,以至于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丝毫让人感受不到突兀,反倒撩拨得隆煊的心里又暖又痒。 “我是李隆煊,这位是我的同事石小修。我们都是从广东特赢进出口公司过来的。”
隆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主动地做自我介绍。 “对对对,兰兰,你姑妈做得对,难得有机会看到这么有本事的工程师专门过来帮我们起工厂,你真的是赶上好时候了!”
彭家和激动地扬手招呼姑娘站到靠隆煊近一点的地方: “来,我介绍一下啊,这个是李兰兰,你春芳妈妈哥哥的丫头,她有本事咧,在长沙读大学,学的也是机械工程,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
“姑父,我只是大专,不是本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兰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林新这几年虽然考上大学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但是女大学生还是少啊,像你这样学机械的就更少了!那我还是蛮为你骄傲的!”
彭家和掩饰不住激动: “我的彭宇是我们彭家姓彭的第一个大学生、我们李兰兰是李家姓李的第一个大学生!很了不起的!”
“隆煊、石工,你们好好地教一下兰兰,让她长一下见识,跟着你们学一点本事!”
“那我们跟兰兰没办法比,我们没有读过大学,完全是靠在工厂里上班做事,一年年这么摸出来的本事,兰兰这是正规军呐!”
石小修立刻谦虚起来。 “不是的,我那些都是书本知识,到现在为止,机器都没有摸过,你们才是身经百战的师傅,你们一定要教我!”
兰兰的每个字都像甘霖,滴在隆煊以为寸草不生的心田。隆煊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柔软: “那就跟着我们来好好看看吧!”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头盔,递给她:“工厂还处在调试期间,你先戴上吧!”
兰兰赶紧接过来,但是很显然,她从来没有戴过这种头盔,放在脑袋上之后,一会儿把头发塞进去,一会儿又拉出来,一根马尾被她扯进去又拉出来好几回。这时候,一双手轻轻地她头上的头盔取下来,一个温暖的声音告诉她:“你把头发稍微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