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痕空间里。
这一次，苏时修的呼唤，得到了回应。
他的意识刚进入圣痕空间之后，就来到了这样一片奇特的地方。
因为周围的一切，都绝非地球上会拥有的情景，不见树木和河流，唯见遍地的岩骸废墟和漫天的银河星空。
而这样的情景，哪怕苏时修从未踏足过，但他也能认出来，此地为何处。
月球！
行走在月球的大地上，若非圣痕的指引，告诉苏时修他所要找的人，蓬莱寺九霄就在此地，恐怕他早就在刚进来的时候，怀疑圣痕空间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不对，为什么要说“又”？
月球上，除了一片寂寥，苏时修什么都无法看到。
当是此地一片黝黑，放目所望皆是毫无生机。
过了良久，他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位于苏时修而言很重要的人，亦师亦友的存在。
曾经的救世主，蓬莱寺九霄。
而她的目光，正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未曾注意到苏时修的到来，哪怕他走到了她的身后，九霄都未曾转过头来。
顺着蓬莱寺九霄的目光望去，苏时修脸上的平静，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错愕。
“那是……”
“终焉印记。”
她的回答，是那样的平淡，但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苏时修耳中的分量却是那样的沉重。
终焉，在文明之中，完全可以和灭世划上等号了。
眼见金黄色的终焉印记，恐怕还不足以令苏时修露出这样错愕的表情。
主要问题是，终焉印记，将那颗蔚蓝色的行星，完全封锁住了。
“九霄大人，这是……”
“我那个时代，十万年前灭世的征兆。”
九霄大人那个时代的前文明，终焉律者降临时的情形吗？
哪怕这圣痕空间里构造的一切，只不过是蓬莱寺九霄圣痕记忆里的过往回忆，但那份不知跨越了多少万年的景象摆在眼前，那份灭世的压迫感，却依旧如此真实。
真实的令人窒息，哪怕是苏时修自己，都不禁感受到了一丝呼吸困难的感觉。
而这，仅仅只是过往的迹象，并非是那位真正的终焉律者降临的时候。
倘若自己这个文明的终焉律者降临之际，那么以自己现在这份微不足道的力量，又该如何，鼓起握紧手中武器的勇气？
“那个文明，失败了，败得非常彻底。”
“那时候的人类，在终焉之律者的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
“自从终焉印记笼罩了地球之后，短短一个小时内，整颗星球上，所有的生命气息全部都消失了。”
“那就是，我那个时代的前文明，灭世的时刻。而那个文明的一切，她们所有人的记忆和力量，全都化为一份传承，以圣痕的形式，来到了我的身上。”
原来，她也是接受了上一个文明的意志和传承，并因此而踏上救世的道路的。
而苏时修他自己，也是同样如此，背负着曾经的文明最后的意志和希望，因此踏上了一条过度漫长到无法看清终点的救世之路。
“这不重要，相比于终焉的危机。阿修，我能感觉到，现在的你越来越不对劲了。”
“是这份力量吗？”
说着，苏时修抬起手来，紫金色的水晶时钟，以此燃烧着星紫色的焰火，开始飞速地聚合。
“这份力量，我能感觉到，它会让阿修你，逐渐变成你自己。”
“你将会成为你自己，但你自己绝不会是现在的你。”
沉默片刻，苏时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的确，这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如此，苏时修又何苦不敢轻易使用如此力量呢？
“阿修，你要明白，「神」和「人」，是两码事。”
苏时修点点头，他不否认这个概念，因为他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他自己就有深刻的了解。
“我能感受到，那份力量曾经爆发了一次，你畏惧成为「神」的时候，畏惧不再关心世间万态的你，你害怕你自己变得无情。”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在以人类的身份而战，所以你害怕成为神明。”
原来，九霄大人，早就看出来这么多东西了吗？那么，想必自己就没有必要那么担心了。
因为，蓬莱寺九霄的存在，总会给自己一份安心。
因为畏惧，苏时修不敢直面自己无人类之心后的风险，所以一直以来，休假了这么久，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吧。
他的逃避，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对一切坐视不管的神，他只是想以人类的身份，想要以人类的能力做些什么，仅此而已。
而这样的想法，亲眼见证了他成长过程的蓬莱寺九霄，又怎可能不知道呢？
“我记着，你身边不少人都曾问过你，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嗯，我是律者，又是人类。”
苏时修的回答，毫不犹豫。
“那为什么，不再试一次这样坚定的选择呢？”
“九霄大人，您的意思是……”
苏时修似乎明白了什么。
“现在的阿修，既是律者，又是人类。”
“可为什么，你不可以既是人类，又是神明呢？”
既是人类，又是神明……
可是，这真的能做得到吗？
仿佛看出了自己这位弟子的犹豫，蓬莱寺九霄不禁笑了笑：
“阿修，「霜」虽然冰冷，但那却是你人性的体现。”
“「天」虽然神秘，可神性的体现，也绝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你既然能够做到承认自己律者和人类的身份，那我想，以阿修的能力，更容易做到神性和人性共存吧。”
看着苏时修似乎明悟了什么，九霄的心中格外满意。
“去试试吧，「霜」其实和「天」，都是同样的强大。”
而就在此时，圣痕空间里，苏时修突然感到无数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制。
看来，应该开始了。
“二者结合起来，你或许能成为全新的自己、全新的苏时修。”
随着蓬莱寺九霄的话语，看着她满意的目光，苏时修举起双手，冰蓝色的焰火和星紫色的流焰瞬间燃烧。
他理解了她的意思，圣痕空间的压制，可以让他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使用两股力量，并尝试从未做过的那件事情。
“而全新的阿修，若能真正的将「天」和「霜」，完美的结合起来，那么你不光可以成为神性和人性完美结合的自己。”
“而且，你也将于此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
“天霜之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