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蕊脸上笑着,心却是一点点的往下沉,刚才狱卒说她“死到临头”,倒也不是在危言耸听。
说不定,她连慢慢老死的机会都没有。
韩冰蕊看了一眼儿子,后者立刻传音道:"受打击了吧?要是有灵气能修炼,我早就自己救自己了,才不会求你这无情的女人!"
说完,小人儿还打了个哈欠。
仔细一看,韩冰蕊气笑,这小东西体温下降了些,早就舒服得想要睡觉了,却为着嘲笑她两句,一直强撑着精神到现在!
"睡觉!"她传音下令。
新哥儿达到了目的,也不再坚持,呼呼的睡了。
确认儿子睡着,韩冰蕊深吸一口气,把恐慌抛掉,开始梳理自身的情况和处境,这是她惯用的平稳情绪的方法。
她出生于明朝中叶,二十七岁丧夫,带着儿子进入修仙界。
二十年后儿子飞升,她则拜入了清风派,百岁时便做了清风派的首席太上长老。
2020年渡飞升劫,结果倒霉的碰到了死对头一起渡劫,天雷威力因此翻番,最后两人都渡劫失败。
她元神重伤后侥幸未灭,来到了这个未知的古代世界。
原主今年22岁,嫁入凤家六年,现在因为身为工部郎中的公公犯了事,跟着全家一起被下了大狱。
想到这里,韩冰蕊不由的睁开眼睛,瞥向了对面牢房里某个角落,那个五十来岁,略微有些黑瘦的小老头,他就是她的公公凤先泽。
就是他,跟随着上司工部侍郎一起,贪污了修河款。
后来某天凤先泽在逛青楼时,多喝了几杯之后把这件事情当吹嘘的资本给讲了出来,随后就被有心人捅到了上面。
于是工部侍郎和几个参与此事的属下,连带他们全家就都被抄家入狱。
韩冰蕊对此分外无语,贪财、贪色、贪杯,嘴上还没有把门儿的,她这公公的为人真是一言难尽。
她有些心焦,虽然在世俗界生活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不论哪朝哪代的皇帝都十分痛恨贪污的行为,尤其是把黑手伸向修河款的,更是重罪!
轻则丢官砍头,重则抄家灭族。
那狱卒说她死到临头,还真是不假。
韩冰蕊看向黑沉沉的铁栏杆,以她如今的凡人之躯根本就没有可能逃得出去。
难道真的只能等死吗?
“你要的东西!”
韩冰蕊睁开眼,是那狱卒又回来了。
“大夫说了,这么点儿的孩子不能直接喝药,要给他娘喝了,化成奶水喂给他。”
狱卒一边说着,一边把药包、炉子等物从牢房的小门里塞了进去。
韩冰蕊不由暗道侥幸,古代官宦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是奶娘喂养的,新哥儿却不同,是由绯红亲自哺育的。
亏得绯红的一片爱子之心啊,否则今天就难办了!
这边韩冰蕊刚庆幸完,那边绯红就哭叫了起来:“我,我没奶了啊!”
什么?韩冰蕊猛地看过去:“没了?!”
绯红哭着:“来这里之后,我的奶水就越来越少,昨天彻底没了!”
“没用的东西!”韩冰蕊骂道,接二连三的变故已经让她的脾气到了爆发的边缘。
绯红低着头抹泪,她也不想的。
张萱儿嗤笑一声,斜睨着韩冰蕊:“枉做贤妇了吧?”
韩冰蕊扫了她一眼,目光冰冷至极。
对一个病情危急的婴儿幸灾乐祸,这女人已经不是简单的争风吃醋,而是心肠坏了。
在凤马氏的旁边,一个面目和善的妇人叹息一声:“晦哥儿媳妇,把药汁直接喂给新哥儿吧。”
说话的是凤家二房的夫人凤文氏,凤克晦的婶母。
韩冰蕊蹙眉,她的意思是要赌么?
再看绯红,而后者正紧张的看着她,等着她拿主意。
"儿子?"她的心也有些抖。
新哥儿醒了,传音说道:"我的命我做主,来吧!"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韩冰蕊下了决心,吩咐绯红:“煎药!”
绯红煎好了药,就又看向韩冰蕊,等着她下命令。韩冰蕊无语,这女人到底是不是给人做亲娘的?
“喂给他!”
绯红得了她的话,仿佛就有了主心骨一般,将药汁盛出来吹到温热,然后就流着泪去掰新哥儿的嘴。
新哥儿不是真正的小婴儿,自然是顺着力道张开了嘴,大口的吞咽,全程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喝完以后就又接着睡。
绯红坐在新哥儿的另一边,一边流泪一边等。
铁栏阻隔,凤克晦无法靠近,此时也只能是干看着,他紧张的盯着新哥儿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了绯红。
“红姐你放心,新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绯红流着泪点头,却也没去看他,视线一直盯在儿子身上。
韩氏?萱儿?红姐?
韩冰蕊微微抿了抿唇,这些称呼放在一起可真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