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岚同情的看着他,其实她很理解他当时的心境。
对于某些陷于执念的亲人,采取哄骗的方式来安抚,换来一时的安宁。
她知道,哄骗者未必多好过。
唉!新哥儿长叹了一口气,亲妈可不是不打孩子的主儿,但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会儿我陪你回去!”
“真的?”
他大喜过望,她却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我只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
新哥儿笑着点头,不管是什么借口,只要她还搭理自己就好。
村内屋里,听完韩冰蕊讲完前世的经历,面出锅又是赞叹又是心疼。
赞叹她得此机缘,居然成了传说中的修仙者;
心疼她历经磨难,她只捡好的说,但想也知道她必定吃了很多的苦。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说不出来,他只好拥着她,以此表达慰藉。
韩冰蕊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嗅着熟悉的气味,五百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安宁。
过了一会儿,她坐直了身体,脸上挂上了似笑非笑的戏谑:“我们娘俩的事情说完了,现在咱们该算一算账了!”
面出锅一脸懵,妻子刚刚还温情脉脉,怎么突然就换上了一副债主的嘴脸?
韩冰蕊冷笑:“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既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怎么还敢来撩拨我?”
他额头上冒出冷汗,忙道:“你听我解释!”
“我听,你说。”她当然是要他解释,否则就不是说话,而是动手了。
五百年了,她可从未对别的男人动过心,更没有碰过别的男人一个手指头!
她为他守身如玉,他也应当如此!
“我早就知道你了,名字一样脸一样,我真希望你就是我的小蕊儿。可是你跟以前太不同了,可以说完全就是两个人。
所以,我没有接近你。
后来在草原上,你救了我,近距离接触后,我发现我好想接近你。
这种感觉让我又期待又害怕,所以我一边用言语挑逗,一边又死死隐藏着身份。
我怕你不是,又空欢喜一场。也怕……”
面出锅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些许哭笑不得,“我还怕你是个妖怪,万一得知了我的身份,再借机作怪,危害大盛安危,所以顾虑很多,不敢过多试探,更不敢明白的问你。”
韩冰蕊:“嗯,‘早就知道’,还有‘你的身份’,这是两个重点。”
“我的梁王,假的。”面出锅投下一个炸弹。
嗯?她吃惊了,“你是梁王?流放路上的那个?”
他点头,继续轰炸:“我此世的真实身份是凤离晦。”
韩冰蕊震惊的看着他,凤离晦?他不是死了吗?
“凤离晦应该是个死人是吗?”面出锅苦笑道。
她点头,凤离晦是马革裹尸归家的,就葬在凤家的祖坟之中,每年原主还要去扫墓祭拜的。
面出锅陷入回忆之中,“说来话长啊……”
他是胎穿,和凤克晦是一对双生子,只是他出生时是腿先出的,造成难产,让凤马氏遭了不小的罪,还差点害凤克晦一起胎死腹中。
后来还有道士批命,说他刑克全家,所以从小他就不被父母喜爱,甚至是备受厌恶。
好在他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没有因此变得阴郁扭曲,还是身心健康的长大了。
长大后他不愿再待在家里受人白眼,早早就参军入伍,后来成了当时还是景王的梁王的侍卫。
十年前,景王违抗上谕,不听劝阻,带着几个人偷偷潜出关外,想打探敌情借此立功。
结果却被敌人发现,中箭而亡。
面出锅叹道:“他若是肯听皇上的话,就不会偷偷溜出去;若是肯听我们的话,就不会暴露踪迹;若是有点胆量,就不会被吓得六神无主慌乱逃命,那死的就不是他了。
结果我们一行护卫都没事,只有他死了。”
韩冰蕊摇摇头,阎王难劝该死的鬼。
“我记得,你说过梁王不怎么样,就是说的他吧?”
面出锅点头:“是啊。其实他就是个有点小聪明就自命不凡的人罢了,对手下也是明面上亲和,私底下非打即骂,我们不喜欢他,更不想因为他被砍头。”
皇子死于敌手,负责保护他的侍卫定然逃脱不了干系,被判个死罪都是轻的,弄不好还会连累全家。
尤其是深得皇帝皇后宠爱的皇子,护卫不力的侍卫们极有可能会被株连九族。
他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若是一个爱护手下的主子,他们失职被处死也是罪有应得,可是景王凭什么?
所有人都不甘心。
最后,队伍里的张神医就说,他能给人换脸,不如就从他们中选一个假冒景王。
当时他们想的是,假的就是假的,长久不了,但能瞒多久是多久,多活几天是几天。
若是能拖得时间够长,等暴露的时候,就由假冒者一人顶罪,其他人都不知情,起码不会连累家族。
而他们几个人当中,他和景王的体型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这个差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韩冰蕊问:“他们的家族保住了,那你的呢?”
以她对夫君的了解,就算凤家待他不好,好歹生养了他,给他谋了出路。
面出锅抬起一只手,缓缓的指向自己的脸:“你猜这张脸是怎么换的?”
她大骇,神识下意识扫上他的脸。
不是人皮面具,那……
“就像是前世的整容手术。”他肯定了她的猜测。
韩冰蕊心疼的抚上了他的脸,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他定然受了不小的罪。
“所以,朝廷不会知道假冒者的真实身份。凤家嘛,”他笑了,转而又幽幽的说道,“凤离晦的遗体不是送回去了么?”
“是景王?”她问。
面出锅点头,面露嘲讽:“虽然他害了大家,可是还得让他待在凤家的祖坟里。”
所以这么多年来,原主祭拜的其实是景王啊。
没想到,在她和他知道彼此存在之前,他们就已经重新成了夫妻了!
听夫君的话,他对凤家也不是没有怨言。
她握住他的手:“以后你有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