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旧漫长。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不过覃越把他那张折叠床带了过来，所以他还没必要睡地板。
“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覃越突然好奇道，“临界人不仅可以模拟人类的皮肤，连衣物也可以吗？”
“还好吧。”薇儿回道，“反正对于我们来说，无论是皮肤还是衣物都是伪装的一部分而已。”
“是嘛……”覃越又想起维“撕开皮肤”给他看的那一幕……难道他们临界人真的就是史莱姆状的？
不过，她都说了临界是个充满着暗灵的地方……外表或许真的对他们没什么用吧，就像生活在深海中的鱼类长得十分随意一样。
“对了，如果你对我的「暗影支配」成功了，之后你还打算做什么？”
“这个……”薇儿沉默了，话说回来她自己好像都没想好啊……
没有回应，两人很快又回到沉默之中。
“……”
“对了，覃越，你想不想知道……临界人的其他出路？”
“嗯？”
“对于许多临界人来说，战胜「神」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正面世界的灵力又会极度排斥临界的生物，他们很难在那里过上正常的生活，但……有这么一个世界，即使是普通的临界人也能在那正常生活。”
覃越想了一会，终于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世界了……
“覃越，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几天前的「临界入侵」计划，也就是在你们世界的2月20日那一天，出现在天华市上空的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覃越完全没注意到，或许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吧，毕竟当时在「里界」中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林泽一制造的巨大光柱啊……
“在临界一族中，有许多长老都提出了向这个世界迁移的提议，但族长却认为这种方法不可行，为了说服他们，族长与天华市做了一个交易……”
“所以，维当时说的交易是这个……”
覃越明白了，原来当时天华市展开了那个足以覆盖整个城市的「里界」，不仅仅是因为林泽一啊……
“其实说是「临界入侵」，但实际上更像是演练吧，而也就在近一年前，维和临界的“考察部队”一起来到了这里……”
“然后他就发现了我，对吧？”
“嗯，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所以，「临界入侵」的结果是什么？”
“原本只是演练而已的……”薇儿皱了皱眉，“但是在临界，不仅只有我们一个种族……”
“暗影龙族，它们是临界中最强的种族，而它们同样也发现了存在于临界中的空间裂缝，最后不可避免的进来掺和了一脚……”
“所以，「临界入侵」从“演练”转化成了一场真刀真枪的实战……好在空间裂缝并不算大，而且暗影龙族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它们只派出了少量的兵力，甚至可以说是杂鱼兵……最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伤亡。”
覃越吞了口唾沫，怪不得当时整个「里界」都在震动，原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吗？
“但是，接下来才是重点。”薇儿的神情越发严肃。
听到这里，覃越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经过「临界入侵」的实战过后，长老们终于意识到向这个世界迁移的不可行，因为这个世界的核心中并不存在控制灵力的「规则」，所以人们体内的灵力会更容易发生变异和侵蚀，他们最终会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一个个狂暴的怪物。”
“原来如此……”覃越沉思道，“在几千年前，这个世界也降临过许多精灵，而它们却给这里带来了无数的灾难……这应该就是它们无法控制自身力量的原因吧。”
“嗯。”薇儿点点头，“就像免疫系统一样，这或许也是这个世界对于“异物”的排斥，而这对临界一族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排斥依旧是不可接受的，所以长老们放弃了这一个计划。”
“但是，对于强者如云的暗影龙族来说，无法对抗这种“排斥”的反而是少数……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放弃这一个计划，对他们来说，上次「临界入侵」的失败反而是一次有利的接触。”
覃越顿住了，这就代表着，之后还会来一次像2月20日那样的战争吗？
“而且，它们似乎并不打算捏天华市这个硬柿子，如果他们真的要在这个世界降临，或许会挑在其他地方……”
“到时候，或许这个世界会迎来末日一般的危机也说不定。”
覃越暗暗咬牙，扬和他说过，目前全世界能把「里界」展开到最大的只有天华市……如果那些暗影龙族在其他地方降临，谁又能保护普通人？
意识到气氛逐渐变得沉重，她赶紧想办法安慰覃越一下。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啦，如果它们真的要这么做，那至少要十几年的时间来扩大空间裂缝，而且天华市也知道了这一消息，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的。”
“而且，我们终究没有正面对抗他们的力量，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探索出其他的道路，好让他们放弃。”
覃越没有回话，而薇儿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干嘛要说那些事呢，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解决的呀。
“我明白了。”覃越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或许我们的确没有正面对抗他们的力量，但是……”覃越握紧了拳头，“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也会献上一份力量的。”
“覃越，你……”
覃越笑了，“毕竟，我除了身上的这份力量，也帮不上什么其他的忙了，不是吗？”
沉默了片刻，薇儿也笑了起来。
“现在我总算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了。”
覃越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赶紧休息。”
-
2月26日，星期六。
吴月站在地铁出口处，身后即是繁华的商业街，无数人从她身边经过，但都不是她等的那个人。
说实话，吴月一开始对笙的邀请不太感兴趣，而且她原本还约了覃越陪她训练，但没想到覃越周末有事情推掉了，没事做的她干脆答应了笙，陪她周末逛街。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有多久没出来逛一逛了呢？好像自己总是忙于各种事情，所以把精力都不知不觉地消耗掉了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退出学生会的吧，辞去副会长一职的那一刻会感到轻松，这是她自己都未曾想过的。
而就在她独自出神的这段时间，笙已经悄悄地从她背后靠近。
“嗯？”吴月同时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她迅速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飞扑而来的笙。
“小～月～”笙几乎整个人都扑向吴月，同时张开双臂要抱住她。
“喂……”吴月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重量就全压在了自己身上，为了保持重心，她不得不抱住了她。
“嘿嘿。”笙顺势搂住吴月的脖子，“今天的小月很好看哦，我很喜欢。”
但吴月却毫不留情地把她放了下来，“真是的，小孩子吗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知道吗？而且这里人流量还那么大，要是跌倒了怎么办？”
“哎嘿嘿……”笙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嘛，我请你喝奶茶好了。”
吴月叹了一口气，“算了，下不为例。”
“那我们走吧。”笙笑着牵住了她的手。
“等……”吴月完全是被她拉着走了，而也就是在这时，她察觉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这让她呼吸都为之一顿，在很久之前，她在那舞台上，看到的也是无数的异样的目光……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罢了，就算在那时毁了整个表演，但它没有权利毁掉她之后的日子。
不过，是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追求着将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呢？
“在想什么呢？”笙递给她一杯奶茶。
“啊……没、没什么。”
回过神来吴月才发现，那样异样的目光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事，而是由于旁边的这个人太闹腾。
“小月，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笙还专门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啊……”吴月一时不知道如何评价。
双马尾、水手服、过膝袜……吴月难受地闭上了眼，怎么回事？眼前的这家伙超做作的……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今年多少岁了？”
“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
“嘿嘿，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哦。”
“20？”吴月随便猜了个数字。
笙狠狠地吸了口奶茶，脸色也冷了许多。
“原来我在小月眼中是长辈么……”
“难道不是吗……？”
“我才16好吗，是妹妹哦。”
“妹妹……”吴月指着自己，“可是我才……”
“啊……”
两人都沉默了。
“不会吧？”
吴月死亡微笑，“难道我看起来很显老吗……？”
“不是的不是的！”笙赶紧解释（狡辩）道，“只是小月你看起来很成熟而已啦，像大人一样。”
“我还想说你呢，明明才16，发育得却比同龄人好那么多。”吴月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年了。”
“诶？是吗？嘿嘿，小月的夸奖我就收下啦。”
“还有，别叫我“小月”啦，我们才认识一天。”
“抱歉抱歉，只是……”笙顿了一下，“我不太懂要怎么和女孩子交流，因为小组里除了我之外都是男孩子，所以他们的点子或许有些不合适……”
原来如此啊……啊对了！
“你今天的打扮也是小组成员给你建议的？”
“嘛……算是，他们说现在的女高中生都是这样打扮的。”
吴月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这个所谓第二小组里的成员不会都是直男吧？
还是说，他们单纯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个……我带你去买些正常的衣服吧。”
“真的吗？太好了，我也觉得这一身有些显眼呢。”
“显眼就不要穿出来啊！到底怎么想的啊？！”
“毕竟是花了钱买的嘛，不穿出来又有些浪费。”
“而且，说不定小月你会喜欢呢？”
“我不喜欢。”吴月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还有，都说了不要那样叫我。”
“诶～那要怎么叫？小吴？”
“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还有，刚才叫得更难听了！”
与此同时，两人的不远处。
覃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在约定的地点，他要等待的人准时现身。
少女身穿一件淡粉色的外套，拉链解开了，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浅黄色内衬，她的双腿被黑色的连裤袜包裹，格子裙被外套挡去大半，显得它好像是只能遮住的大腿根的短裙，黑褐色的长发从两边的胸口垂下，而脖子上的围巾将它们裹紧，看样子应该是最后才围上的。
“哎呀呀，这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覃越笑道，“我只准备了一件外套，是不是显得有些不上心啊。”
“那就是好看喽。”薇儿的脸颊微红。
“当然好看，在冬天穿暖色调的衣服确实不错呢，”覃越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灰色外套，“早知道我也穿件暖一点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近些年的冬天都不太冷呢，你的围巾看起来有些厚啊，不会热吗？”
“是、是吗？”她赶紧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我是照着杂志上的衣服变的，毕竟我不太懂人类的穿搭……”
“不得不说还真是方便啊，不用花钱买衣服了。”
“但是，褪去这层伪装，我们甚至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倒不如说应该是我羡慕你们。”
“嗯。”覃越伸出手，“希望临界人尽早能从黑暗中解脱吧。”
“谢谢……”
不过薇儿随即就愣住了，她一时无法理解覃越向她伸出手的意思。
“怎么了？”
“没……”她摇了摇头，试探性地伸出了手。
此时覃越才注意到有些不妥，便一边收回手一边说道：
“抱歉，我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
“不……这毕竟是由我提出的。”
覃越挠了挠后脑勺，“因为小时候总是这样牵着手带妹妹出去玩，所以我反倒习惯了……”
“维……小时候也是这样牵着我的手带我去玩……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就是了。”
“嘛，虽然是“约会”，但其实也不一定要牵手的……”
“不。”薇儿主动去抓住他的手，“就当是……尝试吧。”
覃越笑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当然可以。”
两人的手逐渐握紧，而薇儿也感受到了皮肤上的温度。
“人类的手……好暖。”
“是你的手太冷了。”覃越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但随后他又松开了些，“你不怕冷吗？”
“不，只是我们的体表温度比人类低一些。”
虽然是这么说，但她却握紧了覃越的手。
“好奇怪的感觉……总感觉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让心口也暖暖的（小声）……”
“嗯？”
“没什么……”她紧张得不停眨眼，“我不介意的，你握紧一些也没问题。”
“是吗？”覃越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就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了呢。
真是的，原来自己是那种会见异思迁的人吗？
唔……要是被维知道了，他会不会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