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说方言有颜有才,就是性格孤傲冷清,可是,一直和方言相知相伴的机器人小宇知道,那个冷清的方言,是有一段悲惨过往的,一直迟迟不结婚的方言,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因为方言从没有和其他人提到过,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淡淡的说着这些难以磨灭的阴影,偷偷的抹一把眼泪。
每当这个时候,小宇就会挥舞着她的机械臂,逗他开心。
在他小的时候,父亲这个角色就经常缺位,母亲是外乡嫁过来的,还一直体弱多病,当他被其他小朋友欺负的时候,他无法求助父亲,他只能自力更生,用武力捍卫自己。
在父亲母亲还住在一起的那几年里,父亲总是不好好工作,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点小生意,把家底都赔了精光,赔了钱后就出去喝酒,喝完酒就开始发疯,不断殴打自己的母亲,打完母亲就打他。
打的多了,皮肉之苦倒也不觉得疼,可是她心疼自己的母亲。
方言小学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法院能够让父亲和母亲离婚,而自己就跟着母亲过。
可是几次法院的调解官都告诉他父亲是本地人,有房子,而母亲只是一个外地人,没有稳定的工作,如果离婚的话,那么他就要跟着父亲过。
等到上初中以后,母亲终于下定决心和父亲分居,然而,母亲没有什么文化,体弱多病还要打工已经是十分不容易,那个时候有一个经常来家里的叔叔,隔三差五的带零食给他。
本以为,这个叔叔可以救母亲于这场水生火热的婚姻。
可惜,当这个叔叔向母亲求婚后,他就突然之间消失了,只给母亲留下一条刻着莫名图案的项链。
分居以后,父亲还是会经常找到他们住的地方,于是他们只能经常的搬家,从这头搬到那头,躲避附近偶尔发疯的父亲。
越是躲得远,越是怕找到时候的惨,当父亲找到母亲的时候,就会打得更狠更凶。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学会了还手,当父亲挥起拳头的时候,他也会拿起旁边的扫帚和父亲对打。
那种积累了十多年的愤恨,会在一次次对打中得到发泄,而这样的发泄,竟然让他感觉到愉悦。
虽说是以暴制暴,可就是在一次次对打中,方言竟然感受到愉悦。
这让他害怕,对自己感到害怕,害怕那个暴躁的自己,那个狠戾的自己。所以,他一直读书,用学习克制自己心中的狠厉。
一直到有一天,父亲在一次打架斗殴中被人打死,母亲也终于结束了他这悲惨的婚姻。
当还在上高中的方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没有哭,他的心已经被伤透了,他的恨盖过了爱,他哭不出来,只是感受到这悲惨日子总算过去了。
成长的那些年里,他害怕婚姻,他害怕自己遗传到父亲那样的暴戾,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有这样的恶习,每当喝醉酒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
他再也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个像母亲那样躺在地上,浑身青紫的女人。
但是他又渴望婚姻,他希望能够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因为这是他从小一直向往的。他从来没有过家庭的温暖与开心,每当他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他的心里总有说不出的羡慕与嫉妒。
这些年来,他一直感觉到孤独,那是一种渴望救赎的孤独,可是他害怕自己会像父亲一样发发酒疯,所以他从来不喝酒。他一直用学习,用研究来克制自己,净化自己。
他醉心学术,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更是因为是学术研究救赎了他。没错,是学术救赎了他,在黑暗中给予了一丝丝曙光。
他害怕那个暴戾弑杀的自己会冲出来,他害怕被仇恨控制,他害怕像母亲一样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这些年来,他一直问小宇最多的一个问题是:小宇,什么是爱?你说我能拥有吗?
小宇不懂什么是爱,可是它经过算法学习,它知道方言希望得到爱。
这些年,方言留学到哪里,她都会跟着他到哪里,她见过方言在深夜里的眼泪。
它见过方言在幼儿园门口的笑脸,它能理解方言对家庭的向往。
小宇看得出来,在帝都的三年里,是方言改变最大的三年。
那三年,方言不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那三年,是方言最温暖的三年
那三年,也是方言笑容最多的三年。
虽然,它没有见过湘伊,但是从方言的描述中,她是一个女神一样的存在,睿智聪慧,美丽大方。
方言口中的湘伊很漂亮,是那种小鸟依人一般的古典美人。
方言口中的湘伊也很有思想,有自己做事的方式和逻辑。
男人都是有点视觉动物的,方言第一次见她,就已经动了心。
再后来,三年里,方言看她的眼神,早就已经变了味,那是一种超出了雇员看雇主的眼神。
他一直是用一种男人的眼光在打量这个小女人,这眼神里包含着一种对她的包容与宠爱。
昨天,小宇和方言一起,回来了。
西格玛的实验室比帝都的破厂房好多了。
可是,它也看到了方言的退缩,他的克制和犹豫。
它感觉到,他是不想离开帝都的,他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女生,他已然心动,已然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他。
他的潜意识里是想要继续在帝都的,可是他表现出来的确是不带任何挽留的离开。
他需要保护自己,他对自己没有把握,同样,他也希望能够如湘伊所愿。
湘伊的出现,对主人而言确是久旱逢甘霖,总算有个女人,能吸引主人的眼神了。
与其让主人一直孤单下去,小宇更更希望主人是有人爱他,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