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这时候还傻呵呵的:“怎么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没几天就变结巴了?”
“听说那边野生的菌子很出名,你该不会贪吃,吃到了让人结巴的菌菇了吧?”
陆阳没有get到麦洛冰的情绪,这让她瞬间嘟起了嘴。
看来在这个直男面前,有些话还是要说得直白一些,不然他怕是反应不过来。
麦洛冰猛然问道:“陆阳,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你会怎么样?”
陆阳没有马上明白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
第一感觉,是麦洛冰在查岗自己有没有偷懒。
他耿直回答道:“你这不是已经走了?走了就走了,我就好好看家呀。”
“你这次都交代我要好好盯住这边的招标,我正努力着呢。”
麦洛冰一听,知道他没有领悟过来,又不甘心地重新问了一遍。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电话一端的陆阳顿时全身一紧。
普通这么问还可以说是矫情,作为军人,听到这种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经历过残酷战斗的老兵都知道,突然问“如果”,结局都不好!
陆阳赶紧打断道:“呸呸呸,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怎么会死呢?有我保护着你,哪怕我自己死了,都不会让你死。”
麦洛冰问的是实情,陆阳答的是人情。
不过,陆阳一句客套话,顿时让麦洛冰心情好了不少。
好话虽然好听,如果麦洛冰体内病毒爆发,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些情话逃过一死。
想起陆阳的好,麦洛冰一个忍不住,在电话一端偷偷哭了起来。
压抑的抽泣声还是传到了陆阳耳朵里。
“你哭了?”陆阳开始小心翼翼地问道。
麦洛冰可以选择含糊其辞,也可以借着其他话题糊弄过去。
但今天的她不想再糊弄自己,糊弄别人了。
麦洛冰想趁着自己的神志还算清醒,赶紧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都说完。
“陆阳,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挺喜欢你的。”
麦洛冰突如其来一点铺垫都没有的告白,把陆阳吓了一跳。
“嗨,你说这话......你今天有点奇怪……”陆阳开始细细品味着麦洛冰的话,终于觉得她这通电话有点异常。
麦洛冰表达好感的方式一向很含蓄隐晦的,从来不会这么单刀直入。
他有些不安,赶紧又追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麦洛冰强忍悲伤:“反正我没有乱吃东西,我现在没有幻觉,说的话都是清醒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认真的......说说吧,到那边都有什么见闻?”陆阳见直接问问不出实话,于是迂回地想从麦洛冰嘴里套出实情。
“倒也没什么大事。”
麦洛冰擦了擦脸颊的眼泪,强硬的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咽下了肚子。
“那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陆阳小心地试探着。
“来这边有点不适应。想家了。想你了。”麦洛冰抹了抹眼泪,轻描淡写。
如果自己的感染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又何必去惊扰陆阳呢?
况且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感染者之后的恐怖模样真实地展现在心爱的人面前;
她也不想在临死前,在陆阳面前表露出自己娇柔脆弱的一面;
既然无法选择了,她想把自己最美好的形象一直留在陆阳的记忆中。
麦洛冰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和陆阳絮絮叨叨起来。
从来西南边境的所见所闻,这边的气候,这边的感染者状况,感染者造成的伤亡……
她讲述得很细很细,每个细节都不舍得漏掉,仿佛是想把自己眼中的一切都让陆阳知道。
陆阳听着听着,也慢慢发觉她说的所有一切,话题都是很随意的,没有什么目的性。
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隔着电话,本就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听着麦洛冰在电话里事无巨细的描述,更加让陆阳猜不透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陆阳的心里,因为招标文件被查阅有一种不安定感。
耳朵里听着麦洛冰的话,有一部分的大脑细胞却是一直在分神想着到底偷偷查阅竞标文件的会是谁。
时间一久,麦洛冰轻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如同一首催眠曲。
不知不觉中,陆阳听着听着,竟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麦洛冰终于问了一句:“陆阳,你困了吧?”
陆阳在迷糊中一下子惊醒,抹抹眼:“没呢。在听,在听……”
他眯眼看了一眼时钟,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嚯!一通电话,从晚上九点多打到凌晨一点,竟然已经整整通话了四个小时。
“要不然,我们等你回来再说?”陆阳困意十足。
麦洛冰看着已经只剩最后一格电量的手机,犹豫着,还是舍不得挂掉。
她知道,这一次挂掉,就真是永远挂掉了。
“陆阳,谢谢你呀!”麦洛冰憋了许久,终于说出一句。
“谢什么啊,谢......你不要突然搞得这么客气,我很不习惯。”陆阳回道。
“没什么。就是很感谢你的出现......再见了!”
说完最后一句,麦洛冰终于狠下心,挂掉了通话。
陆阳呀,下辈子,有缘再见吧!
麦洛冰收拾好,安静地躺在了检验室的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时钟上的秒针在滴答地前进着。八壹中文網
这一夜,对麦洛冰来说是极其漫长的。
她几乎睡不着,总感觉自己脚上的针孔在发生着变化。
每隔几分钟,她都要起身查看一下,看到针孔并没有溃烂,她才又放心躺下。
好不容易轻轻入眠,梦中又会冒出许多恐怖的景象,瞬间把她惊醒。
人在半睡半醒中,大脑是最活跃的,会在梦境中出现各种亦真亦幻的场景。
就这样,麦洛冰在无比困倦中撑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第二天一睁开眼,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伸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感受一下自己是否还真实的存在着,还是已经成为了一具丧失意识的行尸走肉。
结果急切的两巴掌下去,感觉腮帮子还真疼!
嗯?病毒还没有感染发作?
她有点不可置信地拉起裤脚,再次查看着大腿上的针眼。
奇迹发生了!
大腿上的针眼,昨天还有着一圈红肿发炎。
今天早上,原来的红肿炎症竟然已经已经全部消散。
连昨天发黑的针眼,今天也只剩下一个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的小结痂。
麦洛冰赶紧走到镜子前面,使劲地照着自己的脸,掰下自己的眼睑查看眼中的血管有没有突变的现象。
结果,她还是她,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大活人。
麦洛冰没想到自己能撑过一天一夜。
迎来新一个清晨的狂喜,让她在原地蹦跳了几丈高。
但高兴完,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