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还跟皇上提议说搬出宫自建府邸吗?”回程的路上,迎着冷风驾着马车的侍书一脸哭丧的问道。
温暖如春的车厢内,许景玹坐没坐相的斜靠着一个大软垫,两只脚交叠着舒适的晃动着,漫不经心的道:“你不是不建议本殿搬出宫住的吗?”
那小丫头,只看到了玉佩的价值连城,恐怕没有看出其中的含义吧!嘿嘿嘿,他很期待她知道真相那时候的表情,是惊讶万分呢,还是欣喜若狂,还是惶恐不安?
好期待!真是好期待啊!
再不搬出宫住,侍书觉得自己要被主子给吓傻了的。
“可是,主子,您不是一直想要搬出来的吗?”主子啊,您就行行好吧,别把奴才的命给玩没了呀,他才十六岁呢!还有大把的大好青春岁月没有享受呢!
“年后再说吧!”某个无良的主子压根就没有体谅到侍从的思想包袱。
侍书顿时内牛满面啊!差点把马跑翻了。
回到宫里,正值皇上派了人来找许景玹,侍书的一颗小心肝顿时就像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了起来。
拐过凄凉的御花园,又绕过几个宫室的门口,来到了先淑皇贵妃住的寝宫,许瑞祥正在温暖的花房中赏花。
许景玹脱去了大氅,受了宫人们的礼让侍书也候在外边后走了进去,见许瑞祥正站在开得正好的数十盆彼岸花前驻足,便不由的放低了声音叫道:“父皇!”
“回啦?又跑出宫去玩了?”许瑞祥从艳红的花瓣上收回视线,慈祥的看向他们的儿子。
“宫里实在是无聊的紧,便出去走走了!”许景玹从来都不会跟许瑞祥汇报自己出宫去会做什么。
许瑞祥也不问,只指着花道:“这彼岸花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问花匠,只说是侍书带回来的!”
“哦!是孩儿在宫外现的,便让侍书带了回来!”许景玹还不想在许瑞祥的面前暴露白清霜的存在,只轻描淡写的说道。
许瑞祥点了点头道:“难为你还记得你母妃最喜欢此花!”
“倒是父皇,快年下了,朝中的事物不是繁忙着吗?怎么有空过来赏花了?”许景玹此言是有些埋怨的。因为许瑞祥确实是有许久不曾来过母妃的宫中,也许久不曾进花房了。
虽然对他的关怀一如既往,但每次大多都是问功课的事情,他便能躲则躲。反正宫内宫外早就知道他就是个纨绔不羁的个性,不肯念书,不听教诲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呵呵呵!玹儿这是在埋怨父皇忽略你了!”许瑞祥不怒反笑,这个儿子,即便真的如王公大臣和后妃们说的那样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在他眼中也是最好的,最宠爱的,因为他是她为他生的孩子。
至于将来的国家大统么,他自信还在壮年,还能活个几十年,倒时候再考虑继承人的事情也不迟。
“父皇不管着孩儿,孩儿还乐得轻松呢!”许景玹随手摘了一朵蔷薇凑在鼻端闻了闻,不由的嘟囔了一声,“这花儿的香味竟不如她的花儿浓郁呢!”
“她是谁?”许瑞祥立即听出了重点。十分感兴趣的问道,“还有,不是说雪灾之下,京城周围方圆千里的花草都冻死吗?哪里还会有与宫中花房一般的鲜花盛开着?”
许景玹自知失言,也知父皇有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自己想要耍赖是耍不掉的,所幸半真半假的道:“在京城北市开了一家花铺,据说他们早之前也建了个跟宫中花房差不多的暖房,本是为了卖花挣钱的,没想到遇上了大雪灾。家家户户的植物花草都冻死,唯有她家抓住了时机。因此,百家寂寥时,他们家还有鲜花卖出。孩儿见过一次,倒觉得那人十分的有远见呢!”
“原来如此,这也说明民间亦是卧虎藏龙的!”许瑞祥闻言点了点头,“那人若真是有几分远见和能耐的,你倒不妨与之多多打交道,你母妃当年说过。许多的高人都有大隐隐于市的习惯,说不定那人还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许景玹微汗,父皇大约是误以为她是个隐士高人呢!
不过,她——确实有些特别!
“是!”不过,既有了一个可以随意经常出宫的更好借口,那他便将错就错吧,何乐而不为呢!
父子二人有短暂的沉默,少顷,许瑞祥忽然看着许景玹感慨了一声道:“玹儿,你明年就该及冠了呢!”
及冠礼之后便是成人了,许景玹并未往别的地方想,而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十分喜悦的道:“父皇是准备让孩儿出宫建府了?”
“你这孩子,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父皇,离开你母妃住的地方吗?”许瑞祥微佯,有种不舍的念头缠绕在心头。
孩子大了,终究是要放出去让他自由飞翔了。
“孩儿也不舍啊,只是我成年了还住在宫里,自是大有不便之处啊!”他早就不想呆在宫里了,那一个个的拈酸吃醋不算,还个个脑袋瓜中一大片阴谋诡计的斗来斗去,他看都看烦了。
“那你就想着成人了需搬出宫去,可曾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这孩子,虽有放浪不羁,纨绔不化的声名在外,但是却从未见他对待任何一个女子另眼相看过,不知心中是有何想法的。
“父皇!”许景玹这才后知后觉的觉许瑞祥的感叹,不是因为他成年了就必须要搬出宫去,而是跟他的终身大事有关,顿时急吼吼的涨红了脸道,“又是谁在您耳根边不清净了!父皇,孩儿可将丑话说在前头,没有孩儿的同意,不准父皇您随便塞一个女人给我!”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父皇还会害你,给你娶一个貌若无盐的丑女人给你么?”许瑞祥有些动怒了,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这孩子宠坏了。
“就算是貌美如花又如何,不得孩儿欢心的,便是天仙下凡,孩儿也不要!”这一点上,许景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退步的,且不满的道,“再说了,便是孩儿因着明年便及冠成人了,但也不急在婚事上,毕竟,上头的六皇兄,七皇兄,八皇兄也都还没有指婚成亲,您可不能将我排在他们前头!”
“老六的婚事很快就会定下来,老八的皇子妃也在物色中,明年必定会在你前面成亲!”对于自己最宠爱的孩子,许瑞祥还是希望他早点成家立业,有个女子温柔的陪在身边,说不定也能让他收收心,安心于课业,并能进入朝堂见习。
“还有七皇兄呢!”许景玹知道父皇不喜欢七皇子,就是故意提的。
果然,一提到七皇子许景玌,许瑞祥的龙颜就拉了下来:“别跟朕提那个孽障!”
说完,甩袖就走人了!
许景玹暗暗挥一把汗,心中过意不去的暗道:七哥,对不住啦,又利用你一回了!
许景玹最是了解许瑞祥,知道许景玌在外的声名已经让父皇忍无可忍,连听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特别是没有外人的时候,那种厌恶是毫不隐藏的,因此,每次当他觉得话题不利于自己的时候,便会拿许景玌出来做自己的挡箭牌。
还真是次次有效,回回挥作用,当然也每每让许瑞祥生气。
而走出花房的许瑞祥很快就现自己又上了那个臭小子的当了,只是脸上一时拉不下来,才气冲冲的只管朝前走。
身后,大太监周海带着一众宫人紧随其后,小意的伺候着。
途径御花园,看着满园的凄凉,颓败,寒风打着脸上让人清醒了几分,许瑞祥一面让周海帮他披上狼皮大氅,一面唉声叹气的仿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周海道:“你说,那孩子究竟是随了谁的性子了?”
周海笑笑道:“九皇子是随了皇上和淑皇贵妃两人的性子了!”
没了根的太监是最会察言观色且能说出好听的话来的,何况周海打小就跟在许瑞祥的身边,更是见证了他与淑皇贵妃之间的恩爱和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自然是会拣着许瑞祥最喜欢听的说。
“依朕看,他还是随了他母妃多些,随性而行,机敏顽皮,做事只凭着自己的一己爱好,不管后果如何,只要想做的,就会做,就算是碰个头破血流的也不肯轻易放弃……”许瑞祥的眸色深远了几分,似乎透过满园的枯黄看向了曾经的绿色盎然。
那一年,他初登大宝,就是在这御花园中随意散步时,看到了一个钻在花丛中弄得自己满身狼狈,却依旧能与他从容对答的少女。
之后,他曾问过她:她当时知道他的身份吗?
她回问:身份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正是这一句,让他与她有了进一步的展……
周海不曾再接话,恭敬的退后一步,心中却想着:正是这样不会刻意讨好,也不愿意顺来逆受,且率性而为的真性情,一直让你思念怀念至今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