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小心。”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湿热的吐息微微洒在了纪宁耳后,鼻尖都荡起沉香的清雅气息。
纪宁被这个声音触碰的一抖,身上莫名的泛起赧意,后颈的皮肤一阵阵的泛着热意。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脸色如常,仿佛没有异常。纪宁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他深刻的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肾上腺素过分频繁飙升而提前去和三清碰面。
“知、知道了!”他慌不择路,连忙推开车门,同手同脚挪下了车。
“砰——”
又立刻合上了车门。
到医院里,夏日里空调呼啦的噪声,和奔走的人身上散发的汗意,医院里气场混杂,混合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很不好闻。
纪宁甩了甩脑袋,想到宋荷当时是由救护车护送,因此应该是直接送往急诊,现在应该转到了住院部。
“您好,请问宋荷小姐住在哪间病房?”住院部前都有值班坐台的护士,只是一台台式电脑挡住脸,看不清楚。
“宋朝的宋,荷花的荷。”那护士视线落在面前的男生脸上。
纤细的睫毛因为眨眼而微微轻颤,皮肤白皙清透,像是水晶般白净,因为夏日里的热度透出微微的粉意,眼角的皮肤更是薄如蝉翼,露出一抹殷红,唇色红润,两窝梨涡随着说话隐隐显出,整个人显得十分可爱稚气。
只是眼前人,眼角下的一抹泪痣,整个人可爱的气场上生生平添了几分春色。
好……好好看。
“稍等,”她勉强忍住乐意,打开电脑搜索栏开始操作,“宋荷小姐……她住在七楼703的一床。”
她站起身,手往里指了指,往前走乘电梯上七楼,再右转就是了。
“谢谢。”纪宁感激的点头,头上的呆毛随着晃动一甩一甩,一双眼弯成小月牙,看的小护士浑身的母爱都克制不住要泛滥了。
“不客气。”
701、702……
从左手边数第三间就是703,由于是妇产科,又是共用病房,纪宁担心不方便,就站在门口,食指微曲,轻轻扣了扣门。
“打扰一下,能进吗?”
步伐匆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门锁一响,无声无息的开了。门后是一个约莫五十上下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但是梳理得十分细致,在后脑挽成一个发髻,穿着中式的衣衫,整个人的气场十分温和。
只是除了温和之外,眉宇间深深的愁意与哀伤怎么也藏不住,眼角还泛着湿润的光。
纪宁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知道眼前人应该就是宋荷的母亲。
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
纪宁心中叹息,宋家二老这两天应该是又气又惊又害怕。
“您好,您是宋荷姐的妈妈吧?”纪宁礼貌地问候,“我是纪宁,想来探望宋荷姐。”
“不知道宋荷姐姐现在醒了吗?身体怎么样?”
眼前的女人一听他的自我介绍,眼睛登时一亮,手里的帕子拭干了眼角的湿润,原本哀愁的面容硬生生转出几分笑容。
“纪、您是纪大师?!”她连忙拉开门,面上的期盼与哀愁混合在一起,看的人心酸,她迎接纪宁进去,“纪大师快请进,进来说!”
“小荷已经醒了。”
纪宁进来,发现本来四张床的病房,却并没有其他人家,空空荡荡,只在最后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是宋荷。
“老宋,这位是纪大师,”宋母有些小心、又带着感激的情感,招了招手,把原本坐在病床边守着的男人喊起来。
“宋叔叔您坐着就行。”纪宁是晚辈,哪里能一而再再而三麻烦长辈起身?他连忙到宋父的身边,按着人不让起身。
“宋荷姐,”纪宁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虽然苍白,但是整个人的精神上来了,眼睛里的光彩分明比昨天在李家时亮了许多。
“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纪宁知道那张符能够祛除蛊虫,但是疼上多久,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全杀死蛊虫,这个要因人而异。
“不瞒纪大师,从昨天喝下符水开始,一直疼到今天上午,下午才刚刚不疼。”宋荷有了精神,但是说话仍然没什么力气,虚的不得了。
宋父把床铺摇上来,宋母在女儿身后垫了个枕头,一个年老的女人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床上的女儿抱起来微微挪动。
宋荷穿着病号服,随着微微挪动,手腕从被子里面滑了出来,还是瘦骨嶙峋,像是一把枯柴。
纪宁坐在床边,手指搭在宋荷手腕上,轻轻试脉。
脉象虚浮,精气神不足,脾胃不调,心气郁结,这些都是长久以来积在身上的病,想要调理好,平常的饮食精细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情状态,才能彻底治愈。
不过好在,宋荷身体里的蛊虫已经完全除去了,要命的东西失去了威胁,之后只要处理好宝宝和李家的事情,想必她也能早日恢复。
纪宁看床头摆着还没收起来的午饭残羹,是一些米粥,里面掺了一些益气补血的药材,不禁点了点头,宋家父母不愧是书香世家,在这些方面也为女儿花足了心思。
“宋叔叔和阿姨很细心,”他笑着将宋荷的手腕放进了被子里,虽然这几个月都是蛊虫,但毕竟也怀胎四五个月,现在一流产,算是小月子,要注意保暖,防止留下病根。
“宋荷姐虚不受补,虽然气血两亏,但也要慢慢调理,这两天尽量吃一些流食,搭配着药力不强的药材,”纪宁看着眼前的二老,做了多年老师的人已经找出了纸笔开始记录了。
“等到五天左右,差不多能出院了,也就可以开始用党参、杜仲、黄芪这些配了鸽子、母鸡、猪蹄炖汤,尽量不要直接吃药,放松心情,身体上的伤,不要太过着急。”
“哎哎,好,我们都记下来。”宋父、宋母不时点头,连连答应。
“最重要的,是宋荷姐一定要宽松心情,不要沉湎于过去的事情,痛忧都十分伤神。”纪宁看着依靠在床头,没什么力气的宋荷,对李家人的厌恶更是又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