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的公寓在二楼，陈默站在楼下，看着周蓉所在房间的窗户，虽然窗户拉着窗帘，但依旧通过窗帘的缝隙，透出屋子里的灯光，陈默知道，周蓉就在屋子里。 电话打过去，周蓉接了，陈默道：“我知道你在家，我给你带了一箱牛奶，还有山楂汁，还有坚果，你开一下门，我见你一面，放下东西就走。”
“我不要，你带回去吧，我不在家。”
周蓉的态度很坚决。 “我知道你在家，我就在你窗户下，我看到你屋子里的灯亮着了。”
陈默知道周蓉再拒绝自己。此时的他，在寒风中正瑟瑟发抖，阵阵困意涌来，他又冷又困。 “陈默，你到底想干嘛？”
周蓉有些气急败坏。 “我就是想再看看你。”
陈默此时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以前，他跟周蓉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强势的一方，而如今，他没有资格强势，他像是一个乞丐一般，可怜兮兮的望着周蓉的窗户，希望她能开窗，看自己一眼。 “看完了呢？”
周蓉继续问。 “看完了我就走。”
陈默道。 “好。”
周蓉说着，拉开窗帘，又拉开窗户，看着窗下的陈默道：“陈默，你看完了吗？”
陈默的心忽然抖动了一下，他与周蓉，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而如今，他终于见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人。 “让我进去吧，外面很冷，我很困。”
陈默握着手机央求。 “你冷，你困，那你回家啊，回家睡觉去。”
周蓉说完，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挂了电话。 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忙线状态，陈默知道，周蓉将他拉黑了。 站在周蓉公寓的窗下，陈默吸着烟，往事一幕幕涌现出来，如今的这场景，真的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一个月以前，在周蓉面前，他还是那么强势，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周蓉央求着他跟她回家过年，见她爸妈，与他畅想着结婚，生子，畅想着美好的一切，而他却躺在周蓉柔软又温暖的床上，看着周蓉在那拖地，他却爱答不理，言语之中尽是不屑一顾。 可如今，一个月以后，他却被周蓉无情的拒之门外。那扇他曾经可以随便出入的大门，那扇周蓉对他无比欢迎的大门，再也不会为他打开。他依旧清晰地记得，无论是何时，他来找周蓉，周蓉都是那么开心，那么热情，而如今，一个月的时间，仿佛沧海桑田一般。 这场景，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2015年冬，当初与笑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时常去笑笑所租住的公寓去，享受着笑笑曾带给他的温柔与爱。可后来，他抠门，他不珍惜，笑笑离她而去，他之后又去笑笑所住的公寓找过笑笑，但笑笑早已退了房子，他因此再也找不到笑笑了，为此，他难过了整整半年多的时间。 2016年，他与李晓映在一起，两个人快速的在一起，而后又快速的分开，虽然他不知道李晓映后来搬去了哪里，但是她的公司依旧是在回龙观东大街地铁站旁，他曾几次在她公司楼下等她上下班，更甚是有一次直接在她的公司前台坐着等她，可无论等了多少次，无论等了多久，最后的结局也都是如出一辙，等到的都是是李晓映的冷漠。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也是半年多的时间，陈默都是陷在对李晓映的愧疚和回忆之中。 2017年，他与吴小天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感情很好，同居在一起。可后来，陈默厌倦了这种同居生活，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吴小天却是何等的聪明，陈默的一个眼神和动作，她都能察觉到异常，都能读懂他的心。所以她几次将陈默赶出家门，拒绝和他同居。被赶走之前，陈默留了个心眼，将厨房侧的窗户故意留了个缝，因为房子在一楼，所以就算是吴小天将他拒之门外，就像今天他被周蓉拒之门外一样，但他也可以悄无声息的破窗而入，刚巧被待在客厅里的吴小天撞见。为此，跳窗户的事情后来一直被吴小天耿耿于怀，时不时的挂在嘴边唠叨，以此嘲讽陈默的死缠烂打。 2018年，他们分手，分手之后吴小天搬到了新的出租房，陈默也时常去找吴小天，就像是今天一样，站在楼下等吴小天给自己开门一样。可最终呢，他等到的却是看到吴小天与另外一个男人热烈相拥相吻。而后是他们之间的分分合合，再后来，陈默又认识了生命中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但吴小天在他的心底里，却足足待了三四年。 之后是小梅，她默默陪伴了陈默两三年的时间，她本以为自己终究会感动陈默，打动陈默，从而走进陈默的心。可她最终却没有，除了陈默带给她心灵和身体的伤痛和伤害外，她什么也没有做到，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她后来怎么样了？是继续留在BJ，还是回了老家，陈默也不知道，他只记得最后一次与小梅联系，小梅说，过几天要回趟山西老家，陈默问她回家去干吗，她回了两个字：相亲。他也依稀记得小梅最后一次给他发消息，是在他父亲葬礼的前一天深夜，小梅发了一条短信给陈默，说了一大堆的话，话语里满是仇恨，最后一句话是三个字：我恨你。 可陈默从未恨过小梅，也没有怀念过小梅，就像是在梅花开放的季节里，人们看到了梅花，只是看一眼，夸一句花开的好看，顶多拍几张照片，而后继续走路，忙自己的事。 2019年秋到2020年春，他认识了那个叫做王霜的女人，从始至终，关于王霜的记忆他都不愿意多提，因为王霜太过于强势，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陈默对她都没有太多的好感和怀念。 2020年冬天，他认识了那个叫做乔琳雅的女生，见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压根没看上这个女生。可付出了，终归是想得到一些回报，直言不讳地说，陈默对于这个人的思想和外表，没有什么好感，更甚是厌恶她的生活习性和处事三观，唯一值得他迷恋和难以忘怀的，大概是乔琳雅的床上功夫，这会让他想起当初自己与笑笑，吴小天缠绵的时候。 但乔琳雅骨子里的傲气也的确让陈默领略到了什么叫做可望不可即，当乔琳雅说出与陈默分手的那一刻，从此乔琳雅那个陈默曾经可以随意出入的家，那个他一度厌倦的家，变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再也无法踏入。也是在一个冬日的深夜，他顶着寒风，再也入不了那个门，而屋子里，乔琳雅正若无其事的打游戏，对门外的陈默置之不理，当做空气一般。 想起这些，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狗一般，卑贱，不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曾发誓，再也不要这样作践自己，再也不要这样祈求别人开门，再也不要让那些女人高高在上的瞧不起自己。 而如今，他依旧这样站在周蓉的楼下，作践自己。 他真活该，真是一条记吃不记打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