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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黑影游荡着,逐渐充斥密林各个角落,流水脉脉,潺湲石径。参商峰,暗河水,地下玄冰宫。
玉棺静置,冰冢壁面潺潺划落水痕,深青水澜,繁星明灭。墓葬地上方,活物无法进入,死物甫一落入,但遭“清扫”,恰似无数尘埃,粉碎散落。隔着一方浅洌潭水,湿润泥土焕发生机,细脚黑蛛、苔藓、毒蛇,另有些许不知名生物,它们受此地阵法影响,因墓主人开始复苏,而活动纷纷。
盘坐客栈中的白苎,陷入一个久远的迷梦,满头沁汗,极为不安,冥冥之中,恍惚见到一名瘦小少女,蹲在河畔,青岚漂浮,蒹葭摇曳,偏首甜甜地望向她。随着参商峰地下发生细小异动,白苎倏尔睁开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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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头刀甫一进入道成另劈的洞府,便发觉角落里有四名半妖静侍,为首的见到他,眸中打量,伏首作揖,客气地说着漂亮话。他不欲与其废话,回身见四人似在拖延时间,心生烦躁,二话不说,挥动袍袖,喝令滚开。
一阵风起,几人或翻滚在地,或连连后退,盘戎与灵鼍对视一眼,颇识时务似的,弓腰后退。耳朵微动,闻得远方鹰哨响起,鬼头刀连忙抓起负手背对墙壁的芸初,朦胧的视线仿佛瞥见芸初嘴角勾起,面露微笑,但见其红袖轻拂,霎时一片烟雾弥漫开来。
鬼头刀急忙回首,紧闭双眼,少许灰尘落入眼中,火辣辣地疼。鬼头刀不及大骂,芸初踢来一记,他察觉风声,堪堪躲过,不料芸初又是一记撩阴腿。
鬼头刀完全料想不到,逼急了怒道:“你是女子,害不害臊!”
芸初不废话,登时一记勾拳直袭面门,在鬼头刀后退刹那,嘻嘻笑道:“打架只讲究输赢,不讲究害不害臊!”
鬼头刀立时避过,旋即冷哼:“初生牛犊,牙尖嘴利,不知死活!待我挖了你的眼,再一口一□□吞了你,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芸初急得大叫:“你吃了我,往后可没好日子过了!为了一时之气,不值得!”
鬼头刀愣了愣,又笑:“说得在理。”他转动眼珠,“可是小丫头,只准你有恃无恐吗?”说罢,抓起芸初,长笑而去。
待鬼头刀走后,盘戎道:“刚才那鹰哨很不对劲,这道士听到声音后,明明加紧了动作,会不会是芸初所说的‘师父’来了?”
盘戎心思敏锐,耳力惊人,切中肯綮:“不如我们马上前去报信,听声音,好像对战已经结束了,就在道成的府邸。”
“我们一起去。”灵鼍道。
妖风疾掠,鬼头刀携着芸初坠入湖中,临入湖前,给芸初硬塞了一粒风氏赠予的避水珠。芸初抚着喉咙,心想:“这东西好像不是毒药,是做什么的?”
等投入水中,方觉那颗珠子可能是为了她能在水中呼吸自如,活得更久一些。“这妖道方才放话要挖我眼睛,现如今,师父紧随而至,要应对师父不是件容易的事,料是一时间无法动手……”
她环顾四周,打量环境。妖道用一根捆仙索缚住她,如同牵狗一般,时不时一拽。
水府清波晃漾,鬼头刀神色惶急,心忖:没想到依师父之力,也仅能拖得一时半刻。幸好……
他暂掩慌乱,仰头望向那面墙壁,幸好,他无意间发现了这面宝贝。三年前他逃至此地,本想躲避一时,而后北上,去措温布湖,那才是他的宜居之地——咸水环境,近似沧渊,白云青海,跃浪腾波,好不自在。连师父也不知道,他为何落居此地。
鬼头刀手持烛火,不理芸初叫唤,仿若沉浸某段时空,手抚上那画壁。芸初亦不再言语,初时为救人,来得匆忙,仅用余光瞟过一眼,总觉得这狭窄甬道有些奇怪,事出紧急,便没多想。她随妖道目光看去,一面画壁从黑暗中延伸出来,到光亮处只一截尾巴,走进甬道,与画壁相对的是一块块砖石垒起的墙。画壁仅一面,大得出奇,墙皮脱落,在水中浸而不腐。
妖道再往前走了走,黑暗瞬时吞没了烛火,也吞没了他。芸初大惊,回味出不对来,忙往后撤,鬼头刀自暗影里伸出一只手,立时将她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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