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车主对庞二的不怀好意,沈晓翠不顾自己血流不止的右手,死死的抱住车主的腿,哭喊道:“别踢断他的胳膊,求您饶了他吧!要踢就踢我吧!”
“求我?哈哈哈——什么玩意!成全你!你们两个全都断手断脚去吧!”
车主说完,踹开沈晓翠,狠狠的一脚踢在她右腿上。
“啊——”沈晓翠右手失去手指,右腿又被踢断,唯一的左手抱着右腿,在地上缩成一团,仍旧没晕过去,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小翠!”庞二只能瞪着眼睛,却挪不动半分,“小翠——”
此时周围有少围观群众对此指指点点,很多人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却没有人上前。保镖看事情有点闹大,对车主说:“少爷,要不就到此为止?还是…”
车主歪了歪头:“算你们走运,区区一个小杂种,也配跟我理论?要不是周围有人,早弄死你这蠢货,呵呵…”
说着,车主转身又踹了一脚沈晓翠的脸,怒骂道:“吵死了!让你吵!你这又瘦又黑的臭东西!”说完,车主扬长而去。
庞二爬起来,费力走到沈晓翠身边,重重的跪在这个干瘦的小女孩身前,轻轻的抱起她,泪水从他眼角滑落,这一刻,他心中满是乏力与不甘。
“对不起,小翠,我好没用...”
“小翠...”
“小翠,我...我是...我是废物,我真没用...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社会里,我的拳头还是不能保护你。”
“我好恨...”
……
3个月后,庞二与沈晓翠来到孤儿院医护室找李药珍。
“李爷爷,我们又来麻烦你了。”说话的是沈晓翠,扶着她的是庞二。
此时的庞二再也没有之前那样明亮的眸子,一脸颓废,只是机械的扶着沈晓翠走进屋子。
李药珍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庞二变成这样,完全是受打击了,自己也无能为力,心病难医。
但是从老人家的角度讲,与其争一口气去送死,这样烂活着也还好。
李药珍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坐吧。”
“小翠,你这个…”李药珍话说到一半,却被沈晓翠打断。
“李爷爷,我是不是以后都要残疾了?”沈晓翠眼中充满了惶恐。
李药珍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说道:“莫怪爷爷,我们也无能为力。救护车把你送去医院,太晚了,手指已经完全接不上…黄三寿没有赔钱,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
李药珍又道:“你的手指就算能接上,也交不起这个医药费…你的腿也是,以后基本就瘸了…小翠,爷爷真的对不起你…”
沈晓翠说道:“李爷爷,能有院长和你收留我们、照顾我们长大,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不会怪你的。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
庞二听到李药珍提到黄三寿这个名字时,暗淡的眼神突然一变,几乎是嘶吼的说道:“李爷爷,那个车主就叫黄三寿?”
李药珍点点头:“小轿车是兰博基尼,一辆好几百万呢,对我们来说,完全是个天文数字!车主叫黄三寿,黄秉飞之子。”
“而黄秉飞是本地富豪,据说黑白两道都混得开,资产几百亿,不少亲朋好友都在市里有头有脸!黄三寿此前已经撞到过很多人,但都没事,据谣传,还闹出过人命,最后不了了之,所以…”
李药珍顿了顿,郑重的对庞二说道:“爷爷这样说是打击你,但是也是为你好,不要去争,不要想去报仇,就这样算了吧,以前也有一个男人,冲进黄家想去打人,结果这个男人反而被黄家保镖打个半死。黄家…惹不起的。”
庞二紧紧捏住了那稚嫩的拳头,眼里有一股熊熊的烈火在烧,然后一点点熄灭,最后还是被李药珍的话如一桶冷水般浇灭,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缓缓低下了头。
“庞二…”沈晓翠伸出完好的左手,想去摸庞二的脸,想安慰他。
庞二突然推开了她的手,大吼一声:“滚——别碰我!”
沈晓翠第一次看到庞二这样暴躁,从没对她发火过、从来都是把她当宝、从来都呵护她的庞二一下子变得陌生,而事实上庞二也就这样开始彻底变了。
庞二“腾”的站了起来,飞快跑出去了,连沈晓翠都不管不顾。
“庞二…”大滴的眼泪从沈晓翠干瘦的脸上滚落,“庞二….”她只能一边哭一边轻轻叫着庞二的名字。
这一刻,沈晓翠第一次体会到从头到脚冰冷的感觉,仿佛庞二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受了刺激,他会好起来的,过段时间他就会好的!”沈晓翠擦着眼泪,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随后追着庞二而去。
......
此时已经是秋天,夕阳西下。
庞二抱着膝盖,呆呆的坐在孤儿院的树下,看着太阳下山,看着一片片的树叶在夕阳的光辉中落到地上。
陪伴他的只有沈晓翠。沈晓翠正削着苹果,残疾给她带来极大的不便,但是她依然一丝不苟的削着苹果皮。
削完后,小心的切下一块苹果,用完好的左手拿着凑到庞二嘴边,轻声说道:“庞二,快尝尝。”
庞二机械的咬了下苹果,随便咀嚼几下就吞下了。
这一幕落在沈晓翠眼里,她却无比开心,也没有为什么,庞二吃她削的苹果,她就是开心。
“哟,好一对相亲相爱的小两口,一个身残志不残,一个身不残志残,还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者正是小铁、小石、小皮,说话的是小皮,看到庞二与沈晓翠落到这幅样子,他浑身感到畅快。
见庞二和沈晓翠不搭话,小铁阴阳怪气的说道:“哟,以前那个牛气哄哄的庞二呢?怎么?现在吃个苹果都不会削,还是小娘皮来喂,怎么就突然窝囊了!”
“不管你的事!离我们远点!”沈晓翠脸都气红了。
“哟,还嘴硬!”小铁拍掉了沈晓翠手中的苹果,一脚踩烂,混合着土沙,然后捡起来递给庞二,笑嘻嘻道,“窝囊废,继续吃啊!继续吃啊!哎哟哎哟,甜甜的苹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