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当徐阳表情复杂地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
周围除了几个知情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徐阳这话的意思。
大长老跟曹远湖是知道的。
因为之前徐阳跟他们说过之前跟老师隐居深山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
“徐阳的老师是院长？”
曹远湖一瞪眼。
觉得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一波接一波，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而徐阳面前。
那位内院院长在听到“老师”二字之后。
动作突然一僵。
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
“你是何时发现的？”
这话一出，相当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徐阳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十分复杂的笑容。
“其实您暴露的破绽还是挺多的。”
“我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其他人不清楚，但是我从小跟在您的身边服侍。”
“对您的一些行为举止，习惯动作都颇为了解。”
“虽然您改变了模样，换了身型，但是有些下意识的举止动作是无法改变的。”
“这一点，恐怕连您自己都没注意。”
“当然，让我真正确认您就是老师的是您召唤回宗烈这具神魂分身那一刻。”
“我从小就知道，您是魂武双修的天才体质。”
“我也曾偷偷见过您将肉身与神魂分开的场景……”
“您说过，魂武双修体质万中无一。”
“达到您这种实力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不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合。所以我很确定，帝广跟宗烈，就是老师您一个人扮的。”
徐阳一口气讲完。
对面的老师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恼羞成怒的样子。
反倒是自嘲一笑。
“这么多年，你这小家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猴精猴精的，最擅长察言观色……”
嘴上说着看似叙旧的话。
院长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牢牢束缚住徐阳，同时一只手已经按到了徐阳的头顶。
徐阳无法反抗，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对方，问了一句。
“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
之前大长老问为什么。
院长没有回答。
现在徐阳又这样问。
院长同样没有回答。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此刻如果是从远处看过来。
听到这师徒俩的谈话。
一定以为两人正在上演师徒情深的戏码。
然而现实却根本不是如此。
院长嘴上笑呵呵地跟徐阳叙着旧。
像是一位慈祥的老师模样。
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没停。
一只手用锋利的指甲在徐阳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复杂的法阵图案。
因为肌肤被划破，鲜血染红了整张脸。
徐阳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依旧死死盯着对方。
“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解释。”
师徒相见，没有想象中的欢喜与痛哭流涕。
两人语气冷漠，犹如最熟悉的陌生人。
院长没理会这个问题，而是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很快，法阵画完。
院长抬手一巴掌拍在徐阳的头顶上。
接着几根手指强行用力，竟然将徐阳的神魂一点点抽离了出来。
徐阳满脸痛苦，却始终不肯发出一声闷哼。
脸色平静，双眼通红。
比起肉身正在经历的痛，徐阳更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
“您说我是一味药引。”
徐阳眼神灼灼盯着面前的老师，一字一顿。
“我想知道一个问题。”
“我这位药引是您突然心血来潮想到的，还是当年从收我为徒那一刻就已经提前布局谋划好了。”
此刻徐阳的神魂已经被强行抽离出来了一颗脑袋。
见老师动作不停，徐阳突然开口。
“你就当是满足徒儿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院长听了这话，动作稍稍放缓了一些。
似乎陷入了回忆。
终于，沉默了十几秒钟之后。
老师缓缓开口了。
“当年路过洛城，刚好意外撞见了你们一家的车祸现场。”
徐阳满脸痛苦，咬牙道：“那是蚀月做的。而您是蚀月的殿主。”
老师呵呵一笑，并不反驳。
“就当你说的有道理吧，你可以把这一切扣在我的头上。”
“那年你才四岁，看到你的时候，我很惊喜。”
“因为我发现你竟然也是魂武双修的体质。”
“最重要的，你的体质比我更精纯，修行起来更加快速。”
“所以我便将你带了回去。好生培养。”
老师缓缓抬起头，藏在黑袍之下的那张脸终于彻底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
不过很快，这张脸开始变化。
最后变成了徐阳熟悉的那张苍老的面孔。
老师盯着徐阳，满脸赞叹。
“你的条件太好了，简直是天生的学武奇才。”
“原本我的计划是，将你培养到一定程度，然后夺舍你的身体。”
“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拥有更多的寿元……”
“但是后面，我发现了你身上一个致命的缺点。”
“你的三魄不全，根本无法做到神魂夺舍。”
“如果强行夺舍的话，我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
“面对这样一个璞玉，我自然不能让你废掉。”
“于是，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
“那就是把你培养长大，为了解决你的麻烦，我甚至从外界找了七位阴时阴刻出生的少女。”
“我要把你培养长大。让你的神魂渐渐恢复。”
“这样等我那天渡劫出现差池的时候，你便是我最后的手段。”
老师这番话，冰冷无情，几乎字字都扎在徐阳的心上。
原来所谓的师徒情深都是假的。
原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天选之子。
原来当年老师选择领养自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把我培养长大，然后一口吞噬吸收掉。从而获得突破所需要的关键力量……”
“因为你我的体质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你如果想要炼化我的神魂，几乎没有任何困难。”
徐阳抬头看着面前的老师，语气中已经没了悲痛跟愤怒。
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原来，从头到尾我就是你豢养的一味药，为的是在关键时候能助你一臂之力。”
老师呵呵一笑。
“你应该感到庆幸。”
“当年要不是遇到我，你根本活不过五岁。”
“为了帮你延寿，我可没少费心思。”
“能够为我晋级不朽境做出最关键的贡献，难道不该值得骄傲吗？”
徐阳的神魂已经被扯出来了三分之一。
徐阳甚至都忘记了痛疼，只是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老人。
“难道，您对我，没有丝毫师徒情分吗？”
见老师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徐阳立马又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老师。临死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你问。”
“您的真实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