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重逢(1 / 1)

事不如人愿,昌涯和岑肖涟被蔡姓女子家人轰出了门,原来这蔡姓女子是瞒着家人偷递询灵信的,在家人的阻挠下,她也消了询灵的念头。

岑肖涟护着昌涯离开了,再晚走一步,那户人家恐怕就要放院子里栓着的口流涎水的大狼狗了。

“师兄,你没事吧?”

今日发生的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见了,自从唤灵医师的名誉受损后,询灵者不仅是逐渐变少,更多的人不再信任唤灵一事,甚至认为此为巫术,会反受其害,谣言久了,水镇的居民已经到了容不下他们的地步了,人人看他们的眼神均带异样,避之不及,刚刚的蔡姓人家便是如此,看见他们带着面诊信上门,脸色立时变了,不管他们如何解释,依然被扫帚赶了出去。

昌涯把沾了灰尘,上面还留了个脚印的面诊信一撕两半丢给了岑肖涟。

“扔了吧。”

送面诊信失败了,昌涯转而准备改道去镇上带些粮食回去,家里的余粮已经不多了。现在他们家去镇上买粮食也不易,需要花比别人多两倍的钱,不然粮贩是不卖给他们的。

岑肖涟怕昌涯一个人去镇上受欺负,自是要跟着他一起去的。等两人如往常一样回到钩月后,还不知道此时家中多了个人。

“昌淮。”

院子里没见昌淮。

岑肖涟去东厨放粮食,昌涯先去了爷爷的屋子看望下。爷爷闭着双目睡着了,床头放了个空的药碗,昌涯放轻脚步上前给爷爷掖了下被角,把空碗带着出去了。

合上房门,昌淮正从岑肖涟房内出来,对上了昌涯。从岑肖渌两年前走后,岑肖涟入住钩月,他的屋子便给了肖涟住,昌淮也搬了过去,但屋内岑肖渌的物品他们一概没有动过,还是完完好好地放置着。

“爷爷喝过药了?”昌涯问道。

昌淮点点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昌涯拿着碗往东厨走,昌淮跟了上去,“我和肖涟带了些粮食回来,晚上可以做些饭食。”

“昌涯哥,给我吧。”昌淮接过碗去水池边洗,岑肖涟升起炉火,给昌甫敛煎煮晚上的药膳。

昌涯要去淘米,昌淮洗好碗后过来拦住了他。

“昌涯哥……”在昌涯的疑问目光下,昌淮几番犹豫后终是说出了口,“肖渌哥回来了。”

两年来,岑肖渌这个名字默认成了不可提,离开的人便离开了,留下的人还要接着生活,谁也没有想过岑肖渌的再次出现,如他走时一样,毫无预兆。

“他在房内睡着了。”昌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昌涯的反应。

“哦,是吗。”昌涯越过昌淮抓了把米,未对岑肖渌的回来发表任何看法,表现地无波无澜。实则昌涯心中五味杂陈,那个两年前不告而别的人回来了,他苦笑了声,在这个时候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在他们最难的时候他却不在他们身边。昌涯有时候真恨岑肖渌的我行我素,离去的不留痕迹却要任性的回来。

相比昌涯的表面冷静,岑肖涟已然坐不住了,他放下扇火的扇子立时出了东厨,奔去了屋内。

他的大哥回来了!

“昌涯哥,你不去看看肖渌哥吗?”昌淮跟在昌涯屁股后面,他挪到哪里便跟到哪里。

“有什么好看的。”昌涯动作利落地把淘好的米加水蒸上了,“还能看出花不成。”

“肖渌哥他……”昌淮观察着昌涯的神色,“他受伤了。”

昌涯拿锅盖的手顿了下,很快恢复了神色,“嗯”了声。

“昌涯哥,今晚我多炒几道菜吧,我们好久没好好地吃上一顿好的了。”昌淮征询着昌涯的意见。

“不了,简单准备些就行,如今去镇上买菜品不易,家里的银钱用的也快见底了。”爷爷的药,家里的开支都需要用钱,钱花出去如流水,再这样下去怕是难以为继了。

“昌涯哥,我明天再去镇上转转,没准会有人要我。”

昌涯拍了拍昌淮的肩:“你在家照看好爷爷就好,其余的事我来想办法。”照如今镇上的人们对他们家的态度,是不可能给活干的,即使给了,也是白受欺压,拿不到钱。

岑肖涟推开房门,大哥正安然地睡在床上,面容恬静,仿佛一直在这,不曾离开过一样。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大哥的脸,两年的时光还是在这张脸上留下了印记,棱角更分明了,瘦了,面颊也苍白了不少。

他轻轻握住大哥的手,大哥的手瘦削修长,骨节突出,掌心有磨出来的厚茧,还有一道道愈合后泛白的疤痕。

久别重逢后是欣喜,更多的亦是心疼,这次他不会再让大哥离开了。

岑肖涟感到大哥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他激动地盯着大哥的双目,岑肖渌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哥。”岑肖涟轻唤着。

慢慢地,岑肖渌的目光聚焦到了面前少年的脸上,他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脸,拇指划过他额角的红色胎记,微微弯起嘴角。

“涟儿,你长大了。”

听到大哥的声音,岑肖涟霎时红了眼眶。

“大哥,你回来了就别离开了。”

岑肖渌摩挲了两下涟儿的脸,轻“嗯”了声。岑肖渌蹙起眉头,掩嘴咳了声。

“大哥,你没事吧?”岑肖涟很是担心。

岑肖渌摆摆手:“无碍,只是染了点风寒。”

“大哥,你回来就好了,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再不分开。”

岑肖渌身体欠恙,没有出门,岑肖涟跟昌涯说了些大哥的情况,昌涯也没进去看过岑肖渌,只嘱托昌淮去他房里睡后便回屋了。

今晚岑肖涟睡昌淮的床,昌淮搬回了昌涯房里。

昌涯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墙边床上传来昌淮的翻身声。

“昌涯哥,你睡了吗?”

良久,床上传来了昌涯的“嗯”声,

“昌涯哥,今天肖渌哥突然回来给我吓了一跳……”

*

阔别两年再次回到钩月,眼前的这座小屋,门口的定榷,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熟悉却又陌生。

岑肖渌拿手贴上玉石,一股奇异的温润涌入心间,给了他归属感。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昌涯哥!”昌淮听到院门的响动从屋内跑了出来,看到来人时定在了原地,“……肖渌哥?”

“昌淮。”

岑肖渌认出来了,当初那个瘦小的男孩已长成个高腿长俊秀的少年了。突然,胸口一阵闷痛,他忍着不适问道:“师父在屋内吗?”

“昌爷爷……昌爷爷他睡了。”昌淮一时还没恍过神来。

“带我去看看师父吧。”

昌甫敛喝过药后尚在沉睡中,岑肖渌望过后便出去了。

“师父身体如何?”

“卧床好久了,谈神医开了不少方子,一直在吃药。”昌淮解释着。

路途疲惫,岑肖渌感到脚步有些虚浮,身子骨酸乏。昌淮看出了他的异样,扶着他回屋歇息去了,睡的还是他的那张床,如今是岑肖涟在睡。

岑肖渌躺了下来,昌淮给他盖上了被子。

“昌涯和肖涟呢?”

昌淮坐到了床边:“昌涯哥去送面诊信去了,肖涟哥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岑肖渌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

“肖渌哥,你没事吧?”昌淮看他面色苍白,眼尾染红,嘴唇干裂,很是虚弱的样子不免担心。

“无碍,赶路回来倦了,休息休息便好。”岑肖渌摆摆手。

“我接点热水给你喝。”说着,昌淮就要起身,却被岑肖渌拉住了手臂。

“这是?”岑肖渌指着昌淮头顶束发的那物,犹疑不定,“怎用这个束发了?”

“嗯?”昌淮伸手摸到了头顶的狗尾巴草,笑笑取了下来,“是昌涯哥给我弄的。”

昌淮也不知道昌涯哥哪来的兴致,突发奇想要用狗尾巴草给他束发,还说用这个束发别致,好看,昌淮不懂什么别不别致的,昌涯哥有这个兴趣,便由着他去了。狗尾巴草作束发的绑带容易坏,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今个早上昌涯哥给他绑上后他也一直忘了取。

岑肖渌接过昌淮手中的狗尾巴草,捻在指间转动了下,牵起了一边嘴角微微笑了。

“很别致。”

“昌涯哥也是这么说的。”

昌淮接了杯热水给岑肖渌暖胃,岑肖渌喝了两口放在了床头。依偎进久违的被窝中,很快岑肖渌便安心地睡了。

……

“所以我也没来得及问肖渌哥这两年的情况,等明天他醒了后我们再问问他吧。”昌淮讲述了岑肖渌回来的经过。

“昌涯哥,肖渌哥回来了就好,他在外不知情况如何我们也惦记着,如今我们的处境虽然艰难,但只要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昌涯没表态对岑肖渌回来的看法,只说:“一切都会好的。”

“昌涯哥,你明天去看看肖渌哥吧,他似乎身体不虞。”昌淮看着床上被子里隆起来的人形。

“……嗯。”良久,床上的昌涯才回了声。

“肖渌哥还问起你了,他肯定有些话要跟你说。”昌淮知道昌涯哥心里很是记挂着肖渌哥,只是嘴上从来不说,他是因为昌涯哥和肖渌哥才获得新生,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两人能消除隔阂,和好如初了。

“我知道了,睡吧。”

昌涯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一墙之隔的岑肖渌睡着了没,心里是不是像他一样煎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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