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灵赠予的精油,昌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给岑肖渌用上,便一直放在自己房内的柜子里收着。
这一天,昌淮激动地跑到诊室找昌涯,手上正拿着封询灵信。定榷内已空置上一段时日了,这封询灵信来的属实不易。
“昌涯哥,看!我从定榷内取出来的,你快拆开看看有什么请求?”
昌涯也很激动,他接过信件拆开了。细致浏览完询因后,昌涯蹙起了眉头。
“何人所求?询因为何?”昌淮问道。
“是一个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
女孩名叫何英娘,读私塾,在殊老先生手底下念书。何英娘家境一般,不富贵但也不至于贫寒,殊老先生与何家有些沾亲带故的交情,老先生瞧着英娘聪明伶俐便带她进了私塾。何家考虑着女儿家念些书,陶冶下情操,将来在婆家也有些话语权,再加上女儿喜欢去私塾,便任由她去了。他们已给英娘寻觅了一个好婆家,定好了两年后结亲,虽不大富大贵,但与他们家也相称,能有门当户对的才最为顺心。
这封询灵信是英娘瞒着家里人,偷偷书写投递入定榷内的。她在信中写到自己上私塾的经历,和伙伴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写到有一个男生很讨厌,总是捉弄她,他爹开了一家食品店,店里的东西好吃又便宜,许多孩子都爱去。英娘写了许多她的日常,皆是欢乐的事情,几乎占满了整篇篇幅。
看到这,英娘生活中似乎没有什么愁郁之事困扰着她,她只是像记事一样倾吐了她生活中的点滴,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昌涯要以为这位小英娘是想与唤灵医师分享她的生活了,但直到这封询灵信的末尾,昌涯发现了一个人的描述有些偏多,便是英娘那个爱捉弄他的男生的爹。
谈到那个男人,英娘的表述是友善,大方,对孩子很亲和,经常组织大家一块儿玩,孩子们也不把这位大叔当大人,爱与之玩笑。
英娘的话语引起了昌涯的注意:我常和伙伴们一起跑储叔那儿玩,储叔会分发给我们糖吃,小伙伴们都去,我便跟着去,大家才能一块玩,要是没人去的话,我就不想去了,我已经不想去了,我问过小伙伴,他们还乐意去,储叔依然对我乐呵呵的,对所有人乐呵呵的,他想把糖塞进我兜里,我不想要的,后来我一颗都没吃,喂了家里的大白鹅。大白鹅“嘎嘎”着前后摆动着脖子,吐出了卡喉的糖,它肯定也嫌难吃。
“昌淮,这个叫何英娘的询灵者我们接了,晚上等肖渌回来后我与他商量下,拟封面诊信,你明日循着住址送去英娘家。”
“不,先不去英娘家,你按她所写的就读的私塾那儿去吧,找到英娘亲自交给她。可行的话同殊老先生说声,你带着英娘来我们这,有些事情我需得和英娘面对面聊聊。”
晚上,岑肖渌回家后昌涯带他去了诊室,把何英娘所写的询灵信拿给他看了。待岑肖渌看完后,昌涯问他:“明日顺利的话我准备让昌淮带何英娘过来,你跟我一起吗?”
“好。”岑肖渌应下了。
第二天,昌淮带上昌涯拟好的面诊信亲走了一趟殊老先生的私塾,在那儿,他见到了何英娘。殊老正在授课,何英娘坐在一众学生的角落里,昌淮等课结束后,单独叫过了她。
何英娘在听完昌淮说明来意后,左右张望了下,接下了面诊信。
“英娘,你的询灵信唤灵医师已经阅过了,我今日带给你的这封面诊信便是约你上门详谈的,若你今日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上门一趟,有什么未尽之言尽可以悉数告知唤灵医师,我们也能更好地帮助你。”昌淮耐心同英娘解释着。
何英娘显得有些局促,小手紧紧攥着面诊信低头不语。
昌淮考虑到英娘毕竟年岁还小,恐对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安,便同她商量:“没事的英娘,你今日不方便的话不用立马同我回去见唤灵医师的,我看殊老先生还坐镇堂上,你可以回去接着上课,这封面诊信送到你手上的意思便是说你任何时候想来都可以。”
何英娘抬起头来,这幅稍显稚嫩的面容白皙清秀,在一众小姑娘中是很出众的。英娘目光闪烁,犹豫着轻声开口:“哥哥……”
正当时,私塾里跑出几个孩子喊英娘:“和我们去储店玩吗?英娘。”
何英娘回头和几个孩子对视。
“去不去啊?不去我们走了!”孩子们在催促。
“我不去啦!”何英娘对孩子们摆摆手,“我还有别的地儿要去。”
孩子们闻言便跑开了。看见伙伴们跑远后,英娘转过头来面对昌淮,目光坚定起来。
“哥哥,我跟你走。”
昌淮微微笑着点点头:“好。”
何英娘重回私塾和殊老先生打了声招呼后便跟在昌淮身后走了。
宅内诊室中,桌旁点燃了一根檀香,烟雾袅袅溢散于空气中,舒缓了人的心情。昌涯端正坐于桌后,岑肖渌陪同在旁静候询灵者的到来。
昌淮引着英娘进了宅院,通过廊道来到后间诊室。诊室门被敲响,昌淮的声音响起:“昌涯哥,英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何英娘攥着衣角,瞅了眼带她过来的昌淮。昌淮轻拍她的肩:“别担心,进去吧。”
何英娘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迈步进了室内。
“坐。”见着进来的女孩,岑肖渌拉了下椅子,示意她过来坐在昌涯对面。
何英娘目光看向对她说话的大哥哥,又移向端正坐于桌后观察她的另一个哥哥,木愣愣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你是唤灵医师吗?”英娘开口问昌涯。
昌涯点点头,问小女孩:“你是何英娘?往定榷内递这封询灵信的人?”他说着指了指桌上套好的那张信纸,推到了何英娘面前。
何英娘拿手触了下信纸立马又缩了回去,看向昌涯:“你看过了?”
“嗯,所以给你送了面诊信。英娘,你有什么未写下来的话,都可以跟我们聊聊。”昌涯引到正题上。
“我……”何英娘绞着手指头,她不知道从何说起,也没有想好要不要说出那件事,她很害怕,她没有可以倾述的人,她要对唤灵医师说吗?可他也是男人……
昌涯一直仔细观察着英娘的表情变化,同时也在细细体会着她的情绪波动,他感受到了英娘的犹豫不安和想要抒发的急迫,这二者是矛盾的,却恰恰正是英娘心内的纠结。
“英娘,唤灵医师只是个名头而已,你若愿意的话唤我们声哥哥就行。”昌涯放柔语气,拉近与英娘的距离。
“我叫昌涯。”他揽了下岑肖渌的肩,“他是我师弟,叫岑肖渌。”
“昌涯,岑肖渌?”何英娘跟着小声念道。
“是。你在私塾里交朋友是不是也先互相告知名字的?谈到私塾,听闻殊老先生学识渊博,不知可严厉否?学生们怕老先生吗?”昌涯自然地把话题靠到边上。
“殊老先生人很好的,但也严厉,严厉是在课业上,有时候一些男生很调皮的话,先生便会板起脸来打他们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