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儿说到做到，晚上猎户李叔当真猎到了一头大野猪回来，李婶帮着拾缀着烤了一盘喷香的野猪肉，猥儿愣是忍住了没吃一口，说是一定要陪着小鹘哥哥，李叔还逗弄猥儿，尽在他面前晃悠，可把猥儿憋得不轻。
晚上就岑肖涟和李叔一家吃了饭，李婶单独给仇末鹘熬了稀粥。
连日来多加打扰李叔一家，岑肖涟颇感不好意思，他身上也没带银两，实在无以为报。
“李叔李婶，肖涟可能还要再多叨扰你们几天，小鹘虽然醒来了，但还不能下床走动，还得再养上一养。”
李叔:“你们且安心住着。”
李婶也跟着道:“你说的这是哪儿的话，你朋友伤势还没好，你若要走我还不依呢，李婶这儿有的吃，你朋友的身体一定得养好喽，多么俊一个小伙子，还有你也是，我瞧着你这几天也都没睡好，你看你朋友也醒了，要不今晚让猥儿跟我们睡，你去猥儿房间也好好睡上一觉养养精神，瞧这眼下黑的，别给身体整垮了。”
“肖涟在此谢过李叔李婶了。今夜我还是留在小鹘身边照看着，他如今身体的情况还不稳定，我怕夜里有个什么闪失。”
“那你只能再辛苦辛苦了，也多亏你会医术，不然我们这山里的偏僻地，要想请个大夫过来也不那么容易。”
“那也好在李叔能进山里采到我需要的草药。”
李叔:“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时候也不早了，我让孩子他娘带猥儿先去睡觉了。”
“哎，好。”
李叔和李婶回房后，岑肖涟开了仇末鹘的房门。
“粥够吃吗？炉子上还有煨的温的，不够吃的话我再去给你盛一碗过来。”
仇末鹘靠在床头，屋外说什么话屋内听的分明。
“够了。”实际上碗里的粥还剩下大半。
岑肖涟走近瞧见了，他问:“是不是没什么胃口？我这有颗山楂，含在嘴里会好些。”说着，岑肖涟就把山楂送到仇末鹘嘴边。
仇末鹘迟疑了下，低头将山楂含进了嘴里。
“你一直没睡好觉？”
“嗨，你听见李婶说的啦，主要不是你前几天发烧，没个人看着不行，我今晚就能睡了。”岑肖涟还怕小鹘歉疚。
“怎么睡？”
“就……”岑肖涟一指旁边的榻，“我就在那块儿睡就成，顺便看着你。”
仇末鹘垂下目光:“你不问我的事？”
岑肖涟自然好奇，但他道:“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了。”
仇末鹘抬眸看他:“你为何救我？”
“为何救你？”岑肖涟自然答道，“你受了重伤晕迷在我面前，我既然看见了肯定会救你，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一样。”
“你就不怕救了不该救之人？”
岑肖涟听不懂小鹘话里的意思，反问道:“又有什么人是不该救的呢？”
见小鹘迟迟不吭声，岑肖涟继而道:“反正我知道你肯定是该救的。说来也是有缘，我瞧着你的面相总是似曾相识，没准儿我们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
“是吗……”
“嗯。”岑肖涟点头。
“你又为何会在那里出现？”仇末鹘问他。
“我……”岑肖涟挠了下头，谈到这他还实在是羞愧，大哥现在肯定焦急在寻找他，原想着帮大哥的忙的，没想到反而添了乱，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其实我是去找我大哥的，在走山路时不小心脚底踩空这才滚下了山坡。”
仇末鹘不语。突然，他有了很不舒服的反应，本来一直隐隐得有一点感觉，现下这个感觉更强烈了，但却难以启口。
岑肖涟也发现了小鹘的异样，再看他蹙着眉脸上微微泛红的样子瞬间了然过来。他即刻站起身:“咳……我帮你。”
此前小鹘一直是睡着的倒没什么，这下人醒了总有那么些局促。岑肖涟转头就在床尾拿了个尿壶过来，他伸手就要掀开被子，被仇末鹘一把按住了。
“你出去！”仇末鹘的语气很生硬。
岑肖涟看他消瘦的手攥紧凸显出的指骨，一下便也理解了，他放下尿壶没再强求。
“那我出去，有事叫我。”
盯着岑肖涟出去后，仇末鹘才咬着牙撑坐起来……
岑肖涟也没走远，就一直在门外候着，他算着时间敲了敲门说了句:“我进来了。”
推门进去后便见小鹘已经解决好了，岑肖涟什么话也没多问径直走过去将尿壶拿了出去。
仇末鹘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他将被子拉上去盖过头顶。
他都能想到他昏迷的时日岑肖涟是如何照料他的，他活到如今也没人能如此待他，更何况他与这个人还谈不上任何的交情，甚至只能谈仇恨……
岑肖涟去而复返，他默默在床尾放好尿壶，经过床边时，看见了蒙着头的小鹘。岑肖涟在心里叹息一声，小鹘看着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样对他来说肯定很难受，自己也是大意了。
岑肖涟悄然吹灭烛火，走到榻边拉开李婶给他放好的被躺了上去，他在黑暗中看向床的方向，轻声道:“这山里的景致很美，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良久，才听到床上传来的两个字。
“谢谢。”
岑肖涟弯起了嘴角。
只有仇末鹘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对他来说有多重。
……
大概是太久没睡了，岑肖涟原本只是想眯会儿的，没曾想一下便睡沉了，床上仇末鹘的不断呓语声将岑肖涟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他急忙下榻到床边查看小鹘的情况。
仇末鹘似是陷进了梦魇中，一直紧皱着眉头不安分地转着头，嘴里胡乱呓语着，额上布满盗汗。岑肖涟担心着伸手探了下他的额，还好没发起烧来。
他点燃了烛火，掀开被子，打算替小鹘检查一下伤势。想来小鹘是伤处在慢慢愈合中便开始发痒，手就一直往伤处抓又因绑着纱布抓不到实处很是难受。
难受也只能暂且忍下，岑肖涟一把抓住了小鹘的手，好叫他不能乱动。经他检查，小鹘的伤处有化脓的迹象，岑肖涟帮他把纱布解开了，跑出去碾碎了草药重新敷在了伤处上，并帮着小鹘用温水擦拭了全身。
仇末鹘渐渐安稳下来，手却时不时还往伤处伸去，岑肖涟最后想了个法子给他盖上薄被，自己上到床里侧，身体压住了被角防止他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