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话要问他。”岑肖涟低敛下头。
“肖涟,在你看来仇末鹘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师兄,对不起!”
“怎么了?”昌涯没想到肖涟会突然道歉。
“仇末鹘之前那样对师兄,可我看他为我而受伤却还是心软了。”岑肖涟愧疚坦言,“师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仇末鹘确实可恨,可我又能透过他看见小鹘的影子,想到这,我就会很心疼。”
昌涯按了下岑肖涟的肩以示安慰:“在我看来,仇末鹘并不算一个‘好人’,他善变,多疑,也有阴鸷的一面,很难让人看透。”
每听昌涯说一分,岑肖涟的心就低落一分。
“但我听了他小时的经历后却也会同情他,他并非无端便成长为如今这样的,所以他虽并不算一个‘好人’,本质上却也不是一个‘坏人’。所以,肖涟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我和他之间的事在肖渌和他的那一场比试后就一笔勾销了,你现在要考虑的只有你自己,你自己的本心到底是如何想的。”
闻听此言,岑肖涟的目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师兄,谢谢你。与其说我想去找仇末鹘,但我真正放心不下的却是小鹘,与我相处过诸多时日的人是小鹘,他虽脾气没有很好,也很倔强,可心底却又很柔软,他曾与我倾诉过他的过往,我想那时的他是真实的。”
“也许作为小鹘,仇末鹘才能脱去宗主的名号,完完整整地只做他自己,所以你当时遇上的才是真实的仇末鹘。”
“是吗?所以仇末鹘没有那么可恨?”岑肖涟想在昌涯这找到认同。
昌涯将语气放轻松:“仇末鹘本身就是个多面的人,若他的本来面目是你口中的小鹘的话,那似乎也没那么可恨了。”
“师兄……”
昌涯以手心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过我还有话说在前头,我不反对你再和仇末鹘接触,你大哥那边,我想如果仇末鹘表现得足够好的话,你大哥他也能理解。”
说这话时,昌涯面上是自信的,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但是,你现在先不必急于去破灵会。”
“可是会不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想不会。”昌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西山猎场那日惠尼大师借助梵带得到运灵的力量后重伤了仇末鹘,依他的个性,我想他不会不明不白地就离场的,惠尼大师一日不出现,就始终是一个隐患,我想仇末鹘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
昌涯点点头:“嗯。”他要先稳住岑肖涟。
“还有人都有留恋的地方,你想一想仇末鹘就没有记挂,对他有非凡意义的地方吗?”
有了昌涯的引导,岑肖涟略一沉思后抬起眼眸:“李叔他们家。”
“是了。那儿是他作为小鹘而存在的地方,你也说过他跟猥儿承诺过回去看他,所以仇末鹘他不会就此消失的,我们一定还能再见他。”
昌涯话语肯定,也给岑肖涟吃了颗定心丸。
*
昌涯和岑肖涟聊完后回了房。
岑肖渌坐在桌前,桌面上摆的有粥和包子,想来是昌淮送进来的,但是这位却是一口未动。
见昌涯过来了,岑肖渌问他:“你去见过肖涟了?”
“嗯。”昌涯在桌前坐下拿起一个包子,“怎么不吃?”
岑肖渌摇摇头。
昌涯索性将包子一分为二:“我也还没吃呢,给,我们一人一半,你陪我吃。”
岑肖渌低头就着昌涯的手将那半个包子吃了。
“肖涟还好吗?他怎么说的?”
昌涯有意要吓吓岑肖渌,故意道:“不太好,生你的气呢,要不是我死命劝住,肖涟当场就要掉头走掉了。”
岑肖渌手撑在桌上凑近他看。
昌涯被他的目光盯得发慌,往后缩了缩:“怎么了?”
岑肖渌出手恰住了昌涯的脸颊捏了捏:“你莫不是在哄我?”
昌涯被岑肖渌掐着嘴巴受到挤压,说话也没那么利索了,但还是辩解着:“我没有。”
“真没有?”岑肖渌再次追问。
最终还是昌涯率先败下阵来,他掰开了岑肖渌的手,总算得以正常说话了:“我认输,是我哄你的,肖涟好着呢,也没生你的气,也不走了。”
昌涯一口气说完还不忘问岑肖渌:“不过你怎么看出来的?”
岑肖渌淡淡道:“因为你描述中的那个人很陌生,就不是涟儿。”
“还真是,知弟莫若兄啊!”
岑肖渌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想知道?”昌涯手指向桌上的粥,命令道,“那先把这碗粥喝了我就告诉你。”
在昌涯的视线监督下,岑肖渌乖乖喝完了粥。
昌涯看着空了的碗底满意了,他把刚刚跟岑肖涟说的一些话讲给岑肖渌听了。
“……就是这样,所以肖涟现在不会再想着走了。”
昌涯看岑肖渌听完后蹙着眉那样,叮嘱道:“我都与肖涟说开了,你就别拘着他了,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岑肖渌盖住了昌涯放于桌上的手,看向他:“你真的不介意?仇末鹘。”
“不了。”昌涯笑笑,“你不是都替我教训过他了。”
见岑肖渌眉头还拧着,昌涯直接上手给捋开了去。
“好了,别想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深了,更夫走在街上拿梆子敲响锣鼓。
百姓们赶紧检查关好门窗,吹熄烛火,准备上床入睡。四下万籁俱寂,偶听得农户家看门狗被惊动吠叫几声。
宫中内廷殿内晏清帝还在伏案处理白日的政务。有宫女在侧帮忙剪烛芯以使火焰燃烧得更旺些。八壹中文網
年余伏在乐琅什脚边抻了抻懒腰,口中发出呼噜声。
乐琅什弯腰摸了下年余的头,喊来外间太监。
“小德子,先牵年余下去吧。”
小德子得令给年余套上项圈,牵着它出了大殿。年余掉头看了眼殿内主人的方向,耸了耸鼻子跟在小德子身后走了。
小德子提着盏宫灯牵着年余走过连廊,路过一间房时年余突然停住了,小德子如何也拉不动它。
“年余!年余!”
只见年余突然掉头朝着来时的路狂吠!
面前房门猛得一下被推开,壶野披了件外衣从内走了出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