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近丑时，半空中挂着的明月越发皎洁，散发着温柔的光辉，将整片天地都染上安宁，尘埃已定，喧嚣渐远，万籁俱寂。
偶尔听得远处几声蝉鸣，带来了几分清凉夜间的风微微吹开雕窗，月光从缝隙中悄无声息地绕过，投入满室。
室内合衣同榻而眠的两人却没有睡意，躺在榻上，没有破坏这一室的宁静。
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她们一时间有些消化不来。
突然，外面传来了极小声的几声“笃笃”声，如果不是她们房内足够安静的话，甚至听不见这敲门声。
叶羡鱼和叶岁同时坐起来，相互对视一眼，睡在外边的叶羡鱼掀开一处被角，随手拿起自己的衣裳披在身上，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就看到三个小姑娘可怜兮兮地一人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口。
叶羡鱼有些惊奇，蹲下身问她们，“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风茸茸有些委屈地说，“我害怕，两个姐姐也害怕。”
旁边一左一右站着的的年才晓和桑云琼小幅度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们在暗无天日的木屋中待了太久太久，好不容易见到光亮没多久，就再次陷入了黑暗中，她们感到有些害怕，仿佛那个男人的眼睛还在黑暗中静静地观察着她们。
每当她们一阖眼，就会回想起那个男人狰狞的面目和小孩子的尸体被肢解，他们如同野狗一般去抢夺啃食那堆碎肉和肠子的回忆。
“先进来吧。”叶羡鱼将三个小姑娘迎进来，关了门后带着她们进屋。
叶岁坐在床榻上，很自觉地龟缩到角落，抱着腿团成一团，拍拍旁边的位置。
“快上来。”
风茸茸先反应过来，兴奋地甩掉鞋子飞扑到床上，钻进暖和的被窝，桑云琼和年才晓也矜持地脱掉鞋上床，她们三个学着叶岁的样子抱腿而坐，一个大团子和三个小团子。
叶羡鱼一边轻笑着摇头走近，一边也掀起被子的一角上榻。
风茸茸轻轻靠在叶岁的手臂上，本来是应该靠肩的，结果因为身高不够，只能靠在手臂的位置。
她靠在叶岁的手臂上，葡萄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眨着，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格外晶莹，她的神情也不像之前那样活泼开心，“姐姐，我好想爹爹，好想娘亲，好想哥哥。”
叶岁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失落的小姑娘，抿了抿嘴，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小姑娘的头发细细软软的，手感很好。
“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小姑娘故作老成，长吁短叹的样子把叶岁逗笑了，她捏捏小姑娘就嘟嘟的脸颊，调笑道，“小姑娘，还学会叹气啦？”
谁知道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岁岁姐姐，你别看茸茸小，茸茸今年都三十多岁啦，都能当你娘亲啦。”
叶岁被她的话冲击到了，以为她人小志气大，要当她的娘亲，素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还要当我的娘亲？当我的娘亲，可是要很厉害很厉害才可以。”
风茸茸嘟了嘟嘴，“不信你问鱼鱼姐姐，人家真的是三十多岁了嘛。”
“那你说，你三十几岁了？”叶岁揶揄她。
风茸茸折着自己的手指头算，“一，二，三，……十，十一……呜，人家算不过去啦。”
叶羡鱼沉默了良久，有些艰难地开口，“岁岁，是真的。”
叶岁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她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看叶羡鱼，只见叶羡鱼对着她点了点头，意味不言而喻。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是一个三岁的小朋友样子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三十八岁？！
“茸茸得了一场怪病，三岁之后，身体和心智都暂停生长了，一直停留在三岁，风府上下广求名医，试过了无数种方法，可还是没有用。”叶羡鱼解释道。
风茸茸在一旁使劲点头附和，而旁边的年才笑和桑云琼则带着几分惊讶看着风茸茸。
风茸茸有些郁闷，用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着小圈圈，“娘亲和爹地带我看了好多好多大夫，可是没有人治得好茸茸。”
“找不出原因吗？”叶岁眉头微微拧紧。
叶羡鱼摇摇头，“若是找得出原因，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为了治好风茸茸的病，风府可谓将能动用的关系和钱财都动用了，可是有些东西不是只用钱就能解决的，就像他们有钱请得起大夫，却请不到能治好风茸茸病的大夫。
这时，叶岁空间内的玄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正躺在空间内的树叶上小憩，一下坐直身体，他茫然地看看四周。
不远处，囚牛在给狴犴弹古琴，霸下和螭吻又打起来了，在那里互扯头花，而其他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又在办什么活动。
小玄墨揉了揉自己雾蒙蒙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
奇怪，刚才怎么感应到了其他的黑洞气息。
谈及风茸茸的病，气氛有些压抑，叶羡鱼有意打破僵局，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晓晓，琼琼，你们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的吗？”叶羡鱼偏过头去看将下巴放在自己膝盖上默不作声的两个小姑娘。
“我是从白虎国来的。”年才晓细声细语。
“我也是。”
“那你们有没有见过你们的护国神兽白虎啊，它长得可好看了，威风凛凛的，特别是它的一身白毛，跑起来的时候可威风了，什么猎物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特别是追吱吱兽和那些用鼻孔看人的高阶大陆弟子们的时候。
超威风！
叶岁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哄小姑娘，她们果然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微微瞪圆，连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大了。
风云大陆的小孩子们，从小都是听护国神兽的故事长大的，对他们有着无限的憧憬和景仰。
“糖画姐姐，你见过白虎吗？”风茸茸兴奋地举手提问，白色的大老虎哎！
叶岁注意到两个小姑娘的耳朵动了动，仔细听关于白虎神兽的事，“见过啊，姐姐还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个哥哥认识，那个哥哥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也很厉害，他可是白虎神兽的主人，实力跟白虎可有得一拼。”
嗯……跟白虎那只傻子都可以打起来的那种。
“姐姐，我可以摸摸它吗？”年才晓抵抗不住护国神兽的魅力，小小声地开口。
叶岁见年才晓终于肯说话了，与叶羡鱼惊喜地交换了个眼神。
“可以啊，可是……”叶岁假装懊恼，“只有乖乖睡觉的小朋友才可以摸哦。”
叶羡鱼秒懂，立刻道，“那我们现在就熄灯睡觉好不好？跟姐姐一起睡，就不会害怕了。”
三个小姑娘乖乖地点头。
好不容易熄灯躺下了，她们刚一闭眼，门口又传来了“笃笃”的声音。
叶岁：……
叶羡鱼：……
【大家可以猜猜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