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过了神,装作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将枪的握把归位,我身上只装了54式手枪的子弹,这穿甲弹打完后就没得补充了,后面需要继续射击,那就只能使用步枪子弹,接着我端着三角龙,将手电筒夹在握把的手指间,灯光照着巨蛛,人也慢慢走了过去。
周围众人见我火器犀利,都给我让开一个口子来,我们虽然彼此都不认识,但在这种情况下都默契地沉寂下来,没人再开口说话,而是紧盯着巨蛛,只怕刚才那一枪还不致命。
待我走得近了,就见巨蛛那水缸大小的脑袋上左边的一大片甲壳都被掀翻开来,那厚厚的黑色甲壳也没能抵挡住重弹头的威力,它那八只眼睛直接被重弹爆掉了最大的两颗。
这一下动静似乎把巨蛛身上的其他蜘蛛也给震撼住了,它们一下子没了大动静,一个个在巨蛛身边缓慢爬行。
一边倒一阵欢呼:“好耶!终于将这畜生干趴下啦。”说着便像是脱了力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小手枪也掉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个武装汉子则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手里的冲锋枪没有放下,依旧一发一发地射杀那些拳头大小的蜘蛛,他的脸上略带着悲凉的气息,显然,刚才死去的那位,必然是他极为亲近之人。
有两个拿着手枪的汉子显得有些兴奋,上前去仔细打量巨蛛,朱佑堂朝我拱手抱拳,他的动作很有韵味,绝非那些造作的虚礼,我一看之下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个老江湖。
拱手过后,朱佑堂似是回过味来:“这位小哥,就是刘夏兄弟吧?我之前听杨硕提起过你。”
我对他知道我的名字并不觉得稀奇,那杨硕在罗教授身边做卧底,与罗教授有交集的人,信息肯定都会被他掌握,只是我对他没有想结交的意思,毕竟他算是这整件事的幕后推手,而猴子的重伤,虽然是杨硕自作主张,但多多少少他也是有连带责任的。
朱佑堂见我对他爱理不理,也没有生气,还想继续跟我说些什么,这时就听到一声惊叫响起,我猛一回头,就见那本应死去的巨蛛猛的跃起,半空中,它的另一条前肢就像弹片一般射出,猛地贯穿了那个距离它最近的黑衣汉子头颅。
一边倒吓得尖叫起来,剩下的三名名黑衣汉子立即抽出手枪射击,武装汉子也加大了火力输出,状况发生的突然,这几人却都没有乱了阵脚,子弹俱都瞄着巨蛛破损的脑壳打。
我距离并不算近,却也被刚才的动静吓了一跳,这事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安危,于是立即抬起三角龙就射。
三角龙现在发射的是7.62毫米步枪弹,虽然只能单发,但威力绝不是那些手枪可比的,我只开了三枪,每一枪打在巨蛛身上都毫无阻塞地直射入体,那三名黑衣壮汉连开了近十枪,他们枪法非常好,瞄准了被重弹打破的头部射击,只打得巨蛛汁液四溅。
那巨蛛疼得翻滚起来,可是不管它怎么滚动,其他人都能准确的命中它的伤口要害,我因为三角龙的子弹没得补充,使用起来多有顾忌,所以三枪过后就没有继续射击了。
随着巨蛛的翻滚,它身上不少的小蜘蛛直接被它硕大的躯体压死,没过一会它就仰躺着收缩成一团,八只长足也痉挛地抽搐了起来,没一会就躯体一张不再动弹。
只是那两只前肢上还各自挂着一具尸体,显得无比惊悚。
没有人能想到这巨蛛的回光一击居然恐怖如斯,瞬间就秒杀了一人,众人害怕巨蛛再次诈死,于是都不敢再靠近巨蛛了。
突然,残留的各种蜘蛛“哗啦”一下同时四散开来,就如同各自逃命的耗子一般消失在黑暗中,想来直到现在那巨蛛才真正死去,众多的蜘蛛没了主心骨这才做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在灯光的照射下,那巨蛛的头颅已被打得稀烂,估摸着就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了。
一边倒依旧瘫坐在地上,朱佑堂由于又折损了一名同伴脸色铁青,我自然也被吓得不轻,腿肚子都有点哆嗦。只是我眼角一撇处,却看到李老鳖正从栈道边悄然返回,装出了一副平静的模样。八壹中文網
而另一边,那三位黑衣壮汉和那武装汉子也各自开始忙活起了善后,三个黑衣壮汉见到自己的同伴被巨蛛爆头而死,也不怎么露出悲伤的神色,只有一个留着披肩卷发的混血儿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然后做了个祷告的手势,接着三人便开始检查死者的遗物,将能用得上的物品收了起来。
而武装汉子则在确认巨蛛已死之后,上前取下了同伴的尸体,草草收拾了尸体遗留的物资后,便将尸体放到一边取一些枯枝石块遮盖,一边的朱佑堂看到了,也领着一边倒上去帮忙。
我心里担心胖子的安危,看了一会后就要往栈道上走,朱佑堂停下手中忙活的东西又一次跟了上来:“小哥,你肯定是要下去找那位胖小哥,刚好我们也要去找那杨硕,不如咱搭个伙,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我估摸着他这是看我手上武器威力不俗,担心再遇到像这巨蛛这样子弹根本无法奈何的怪物,所以想跟我一起行动。
他们手里的除了两支冲锋枪外其余的都是小型自卫手枪,打的都是复装的铅弹头威力非常有限。
而现在我心中也有些忐忑,从巨型鲶鱼,巨龟,白色的巨脸,再到这个巨蛛,全部的经历都让人感觉脱离了实际,难保接下来又会遇到无法理解的怪物。
我现在只有一个人,遇到单独行动的怪物干不过还能跑,可一旦遇到跑不过的只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现在这群人肯定不舍得鬼玺,定然会下山涧去寻找,我们唯一可能产生矛盾的就是鬼玺的归属问题,只是这玩意并不是我和胖子的目标,事实上这个问题只要说开了就不是问题。
朱佑堂见我听了他的话并没有着急离开,赶忙打铁趁热:“不瞒你说,昨天我收到杨硕给我的照片后我这边就打听了二位的底细了,咱本身也没有什么过节,杨硕这人虽然跟我们有关系,但是我们可不敢在内地做下命案的,这都是杨硕自把自为,现在不说你们二位,就是我也恨不得扒他一层皮。”
我听他这么说,似乎他并不知道我二叔就是刘岩,只是单纯的把我们当做是考古队的临时队员,而我自然更没有揭开这层关系的想法。
另外我们之前在那村子里听到过杨硕和他们的对话,我心里也有了底,知道杨硕并不是受他控制的马仔,所以他说的这番话也算不上是欺骗我。
由于担心胖子的安危,我也不想在这里跟他多费口舌,于是就说道:“合作可以,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要,但是杨硕,得交给我们。”我这句话也算是挑明了自己的立场,能行那就不介意跟他们合作;如果不行,那就各走各的。
朱佑堂略一犹豫,随即脸上露出喜色,爽快地说道:“行,一切听小哥您的。”他说完,就赶紧招呼了他那一批人手,大伙鱼贯上了栈道。
朱佑堂见我走地熟络,就问我是不是对这里很熟悉,我觉得没有必要骗他,就跟他说了来这荒山野岭的实情。
当他知道我和胖子是为了给兄弟报仇才入了这山之后,对我就愈发尊敬了,一口一个“您”的称呼来跟我沟通,然后也简略说了一下他那一伙人的来历。
原来他们一伙人是混组在一起的,一边倒名字叫李耀祖,是在港岛搞古玩鉴定的,算是朱佑堂家族内的技术人才。
而李老鳖则是朱佑堂托朋友关系在大陆这边找来的寻龙高手,据说年轻的时候上山入海无所不能,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寻龙点穴不计其数,人送外号“鳖王”。
在老一辈的江湖里凡是外号上有个“王”字的必然在某一方面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只是不知道这个李老鳖的高明之处是在哪个方面。
李老鳖上前跟我打了个招呼:“实在是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小哥,老夫对相面之术也是略懂一二,那日一见就知小哥是将星之相,绝非凡夫俗子。”
朱佑堂只以为我和李老鳖关系匪浅,更是大赞有缘。
接着他又向我介绍了那位剩下的武装汉子,这人叫罗烈,是什么罗氏宗亲会里面的狠角色。“罗氏宗亲会”这个名称我之前也听过,记得是在当时塌陷的坑里,那个倒霉蛋罗二虎说起过。
至于那三名黑衣壮汉,朱佑堂说起的时候显得非常客气,原来这三人并不隶属于朱佑堂,而是他的合作伙伴介绍进来的。
这三人有一种看惯了生死的气息,似乎没有一点人情味,我看其他人似乎对他们都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这让我想起了一种组织——雇佣兵。
他们三人彼此间都是用代号称呼,最高个子的那个叫“秃鹰”,这人在三人中好像是老大的角色,每次朱佑堂有什么要求都是他在传达,另外有个长着披肩卷毛的黑人混血儿代号叫做“水鬼”,剩下的一位身材略矮,有着一头看着都觉得扎手的短发,他的绰号叫“雷子”。
朱佑堂喋喋不休地说着,这给我对他原本设想的形象大不相符,按理说像他这样倒腾明器(墓葬里的古董)的人,自然是交游广阔,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才对。
而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当家人的模样,一副笑脸相迎的热络模样,不停地跟我搭话,就好像是遇到了多年没有音信的挚友一般。
可就算是我有优良的武器他也不至于这样巴结吧?我心里暗自猜想。
这时他终于说到了杨硕:“这人,不是我们道上的,我们主要的目标是那位罗教授,而杨硕只是中间人而已,我们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只是没想到……这人不简单啊。”
我对他后面的这句话起了好奇之心,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简单?”朱佑堂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看了一眼罗烈。罗烈一直落后了朱佑堂半个身位,他疑惑地看了朱佑堂一眼才说道:“这人是冒险者协会的,我以前看过他的资料,按照协会登记来划分,应该是白金级的会员,这样身份的人,在整个华夏不会超过十人。”
“冒险者协会?”我疑惑地嘀咕了一声。旁边的李老鳖接过话头说道:“这是一个历史遗留下来的组织了,从清末开始,无数的洋人以各种身份到华夏淘金,传教士、商人、学者,各种职业都有,明面上他们有着合法合规的身份,自身多以淘金者自居,实际上都是一群走私烟土、冥器的下三滥……”
他刚说到这里,朱佑堂忙连连咳嗽,他们本身也是倒腾明器的,李老鳖这句话分明是把他们也骂上去了。
李老鳖啐了一口吐沫,算是遮掩了自己口误,继续说道:“像这样的人多了后,就形成了不同的组织,为了划分彼此的利益,以避免无谓的内斗消耗,这才有了探险家这个组织,也就是冒险者协会的前身了。”
“现在的冒险者组织成员遍布全球各地,经常在他们的内网上会出现一些悬赏任务,据说交易都是以虚拟币进行的,有时候还能在内网发起招募,那些人的雇佣费用可都是天价啊。”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老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撸着长短脚的裤腿呢,整一个老农的装扮,没想到连虚拟货币都知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想到李先生退隐了这么多年,却也能关注到外界的东西,这虚拟货币近期在黑市的流通尤为便利啊。”朱佑堂随口说道:
李老鳖道:“老夫哪里会去管这些东西,都是我儿子,别看他年纪小,懂得可多哩。”说到这里,他貌似有点神伤:“可惜就是不爱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