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凑在榕树下。
五张相似的脸围成一个圈，明明长得那么普通，却又如此惹眼。
周围路过的少男少女，总是忍不住悄然打量，对“五胞胎”很是好奇。
齐衍见状，熟练地掐了个法诀。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吞没榕树下的五人。下一秒，那些缠在五人身上的视线，消失得一干二净。
明明五人依旧站在榕树下，可周围人，不仅像是看不到五人一般，甚至原本对五人有印象的人，也彻底遗忘了五人的存在。
而齐衍五人一看便是习以为常。
在视线消失后，纷纷从储蓄袋中掏出记名小册，互相对比起来。
探讨声随之响起。
尤其是武达郎和秦羽，差点为了几个小子的名额是否保留，而大打出手。但到底是落清风的刀随时准备拔出，两人酝酿了半天，到头来，也没能打起来。
至于齐衍：我为什么要劝架？大师兄就应该保留师弟的建议权，吵，吵得再猛烈些，反正打不起~
而趁着两人吵架之际。
齐衍顺势扫视了其余四人的小册子。不出意外，和他手中的大差不差，也是猩红一片……
“诸位师弟师妹，这次观测，可有看中的小子？”在上山测试天赋前，齐衍照例问了一句。
这次，倒是冷漠的落清风第一个开口，干净利落两个字：“没有。”
再扫过其余三人，也皆是摇头叹息。
齐衍心中叹气，虽然知道会得到类似的答复，可心中不免，还是会对宗门的未来，万分担忧。
这几年，上头的宗门也不知道哪个傻缺，把平合宗捡漏……招人的方式学了去，也开始尝试长老走入民间，劫走了不少天赋奇高，但家世一般的弟子。
再加上本来有天赋的大家子弟，习惯顺着家族前辈的梯子往上走。
导致那些天赋好的，都被上头的顶级宗门包揽。
末流宗门本来就摆烂，倒是没什么影响。
可像平合宗这种中等宗门，这些年的几次招生，都不是很理想。
而弟子实力本就良莠不齐。
平合宗开山鼻祖羽化前又下了预言，平合宗弟子，必须保证品行端正，否则宗门日后必然受其重创。
为此，平合宗每次招生，比起其他的中等宗门，还要多一条，剔除品性不端之人。
这样，最后真正能进平合宗的……实在说不出有谁出彩。
若是各宗之间没有竞争，自我发展，齐衍倒不至于如此忧愁。可偏偏半年后便是修真大典，各大宗门除了他们这群首席弟子之间的较量外，还有内外门新弟子之间的比试。
上一次比试，平合宗已然排到了宗门末流。
要是这次再输，就算他们这群首席弟子给力，排名也必然会被往后踢一踢。
这个排名可是注定了相邻几个宗门之间的灵脉分配，少一点，都有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回来的事情。
齐衍作为大弟子，翻着手中满是红色划线和批注的小册子……忍不住咬紧后槽牙。
嘶，感觉自己最近头发越掉越多……
一旁的沈·贴心小棉袄·清，似是看出了齐衍的苦恼，轻声安抚道：“大师兄，现在只是最基本的观察，品性这种东西，若是没在根子里坏掉，加以诱导，还是可以改正的，如果恰好能遇到天赋也过关的，多加教诲，必然也能成大器，大师兄别多想……
倒是大师兄，你自己可有发现能培养的弟子？”
沈清说到这里，其余三人也随着沈清试探的目光，好奇地望向齐衍。
齐衍翻页的手一顿，抬头，对上四双眼睛，陷入沉默……
片刻。
齐衍终究屈服于师弟师妹的“大眼睛”下，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暂时没有……但是师妹说得对，我们还有机会，不能一棒子打死，谁不是从他们这个年龄过来的……”
边说，边收起手中册子。
突然，齐衍的目光扫过册子角落的一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可爱的笑脸。
手上动作一顿。
“不过……师妹，我倒是遇到了个有意思的丫头。叶家的嫡孙叶瑾凤，她不去剑宗，来我们平合宗作甚？可否与你有关？”
齐衍虽然平日对世家之间的弯弯绕绕并不是很关注，但因为自己从小带大的姑娘，是沈家的嫡女，出于对“闺女”的关爱，齐衍有时候也会打听一些关于世家之间的“八卦”……尤其是沈家的。
而齐衍现如今知道的消息中，还停留在沈清前段时间离开宗门时，告诉他，要去叶家退掉娃娃亲。
退亲的对象，刚好就是叶瑾凤的嫡亲哥哥，叶家现如今的少家主。
齐·消息闭塞·衍心中好奇：所以……婚退成功了吗？
沈清也是一愣，没想到叶瑾凤回来平合宗。
……
前两天沈清前往叶家退亲的事情，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失败而归。
沈家在沈清这一代，直系子嗣凋零，再加上族长之位，传男不传女，现如今，只有一个嫡亲的四岁弟弟，有资格继承少主的位置。
而家族有威望的长辈，又因为百年前的魔族动荡中，或是死亡，或是受伤，接连陨落。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其余三个家族对沈家虎视眈眈，都想趁着幼子孱弱，家族动荡，在沈家分一杯羹。
沈清，作为直系中能联姻的女子里，无论是外貌，修为天赋，还是家族地位，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叶家人极其看重这门亲事，叶家这位少主，也对沈清极其殷勤。再加上沈清不善言辞交际，纵然多次亲自上门，也连番被叶家那群老狐狸推脱。
偏偏家族那帮废物，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帮沈清一把。退亲这件事，一直纠缠到沈清回宗时间到来，也没有解决。
沈清只好先回宗和齐衍等人处理拜师大典，等拜师大典落幕，再动身回家族继续退婚。
沈清：妈的，老娘这个亲还就给它退定了！
思绪回笼……
“不知。我虽和叶家有婚约，但自小在平合宗长大，就连沈家都不是很熟悉，更别说叶家了。
叶瑾凤……只听说是个骄纵的小丫头，早年的家族天赋测试，好像已经被剑宗掌门内定成关门弟子……大师兄是不是看错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剑宗做小师妹了才对。”
沈清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虽然也没什么有用信息。
作为宗门内同样消息闭塞的修炼狂魔之一，沈清脑子里的八卦，恐怕一杯茶都填不满。
这边，唯二见过叶瑾凤的武达郎当即开口，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分析了叶瑾凤身世的真实性。
“大师兄应该没说错，叶瑾凤的衣服上绣满了家族族徽，还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成长性法器，元婴下，估计连划痕都留不下来。腰间，还系了叶家直系才有资格佩戴的玉佩，手指是族长一脉才有资格佩戴的印有族徽的储蓄戒指。
整个叶家，能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就叶瑾凤一个人。至于为什么会来平合宗……谁知道嘞…但是大师兄，这绝对是个祸害，你还是去禀报掌门一声，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众人纷纷点头。
然后……不可置信地望向武达郎。
四人：我去，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
武达郎见状，挠了挠头，格外不好意思，道：“嘿嘿，咋了，是我说错了什么？”
好歹是术业有专攻，武达郎一个炼器的，叶瑾凤身上的好东西，自然难逃武达郎的法眼。
武达郎：他们在惊讶什么？难道是在怀疑我的专业？！
齐衍当即温和一笑，拍着武达郎的肩膀。
夸赞道：“没！武师弟说得很对，我先去将这件事禀报师尊，你们先行商量这些人的去留，等我回来，切莫冲动。”
“是……”
……
齐衍将手中册子递给沈清，转身马不停蹄离开。
因为今日宗门大开，为了防止混乱，从掌门宣布拜师大典开始的那一刻，宗门地界范围内，禁止御剑飞行。
齐衍为了加快脚步，选了一条通往宗门的小路。
两侧茂密的树林迅速往后掠过，齐衍像是一只穿梭在密林间矫健的猎豹，又像是一阵清风。
影子一晃而过，却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顾家废物，听说朱家那位小姐前段时间向顾家退亲了，还转头和落家定了亲。哈哈哈，我要是你，就该找块豆腐撞死，还来平合宗拜师，笑死，就你这种修炼五年还是炼气一层废物，你也配。”
“就是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来这里丢人现眼。”
“真想不明白了，顾家这么多天才，你那个族长老爹真是瞎了眼了，一定要你做这个少族长，听说你那个天才表弟跟顾家解除关系了，真是活该啊，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爬呀，爬呀……”
“从爷爷裆下钻过去，钻啊！钻过去，叫声爹，你爹说不定就让你走了，哈哈哈，平合宗的上山时间要到了哦，快钻！”
“钻！钻！钻……”
斑驳的树影间，几道身影在晃悠。
嘲笑声，辱骂声伴随着拳脚一记记碰撞肉体的声音，以及沉闷压抑的呻吟声，接连传入齐衍耳中。
顾家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