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文没想到这次王氏出马竟然没有用。
王氏将从江大川那里要来的十两银子都推到了江宏文的面前,“儿啊,你大哥摊在床上,钱也不是他管,全被你大嫂和江筝筝那丑丫头一把抓,娘也只能要到这些,你先拿去用。”
江宏文看不上这十两银子,离五十两还差得远呢,但还是收下了。
江宏文垂着眼,做出极为忧郁的表情,紧抿着唇,什么也不说。
“儿啊,你别难过,娘会想办法,会再想办法!”
江宏文叹了口气道:“儿子怎么能为难您,儿子自己会想办法的。”
“你是个读书人,脸皮薄,银子的事情不用你想办法,娘来想办法,实在不行,娘舍弃了这张老脸问你大哥借银子!大不了给他写张借据!”
至于能不能还上,以后再说!
自己本就是他娘,就算真不还,他又能如何!
如此想着,王氏又来精神了,“我这就去你大哥家!”
可她走到大门口,却停下了脚步。
她忽然想起,自己按了手印,这十年都不上门要钱。
我这不是去要钱,是去借钱!
如此劝说自己一番,她觉得自己有道理,于是大步迈出房门,朝着镇子上走去。
此刻,江筝筝在杏林堂,完全不知道王氏如此厚颜无耻,昨日刚按的手印,第二天就变卦了,完全不将契约当一回事。
苏氏在糕点铺子忙活,院中只有江画在做青布本子,江大川躺在屋里休息。
王氏一来就气势器张道:“这么好的青布和纸都让你浪费了,还不如都给我,你四叔是读书人,正缺这些!”
江画伸手去抢夺,小老太太力气很大,一把推开江画,她将青布抱在怀里,厉声道:“你敢跟我动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往地上躺,到时候就说你打我!一个赶打伤祖母的丫头,你看哪一家敢娶你进门!“
“那些都不是我家的,是别人放在这里雇我和娘做青布本子的,你就不怕得罪贵人?”
王氏将信将疑:“糊弄谁,你能认识贵人?”
“村里应该传开了,江筝筝在山上救了一人,那人就是贵人!”
闻言,王氏信了几分,这件事情她也是听说了的。
“你把东西还给我!”江画伸手要拿。
王氏还是抱着不松手,“江筝筝是他的救命恩人,拿他一点东西怎么了,他的命都是江筝筝的!”
江画垂下眼,声音幽幽:“青布本子是要卖去书院的,若是送晚了,那些读书人用不上本子找上门来,得知我们是江家人,与四叔是一家,恐怕会迁怒四叔。祖母,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当真要拿走?”
王氏没想到江画也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被这么一吓唬,还真有些不敢将青布拿走。
王氏没忘记今日过来是有正事的,暂且不去和江画计较,于是将青布放下了,对着江画重重地哼了一声,朝着江大川的房间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江画快速冲过去,拦在门前,“祖母,我爹病着呢,已经休息了,你改日再来吧。”
“你竟敢拦着老娘!”
王氏脱下鞋子就要往江画脸上拍去,江画心下害怕,多年在王氏手底下吃了许多苦头,深入骨子的惧怕,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害怕下去,必须学会反抗,学江筝筝那样拿起菜刀!
江画鼓起勇气伸手一挡,挡住王氏的手臂,另一只手快速的夺过王氏手里的鞋子,用力抛远了。
王氏单脚独立,生怕脏了袜子,本以为江画会和以前在老宅一样任由她打骂,谁能想到她不但敢挡,还敢将鞋子夺走!
王氏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尖叫起来:“孽障!你个不孝的混账玩意!你给我把鞋子捡回来!”
江画看她跳脚怒骂,突然很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你还敢笑!”王氏咆哮怒吼:“死丫头,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但她怕脏了袜子,还只是在原地单脚独立,嘴上骂的再凶,却没挪动半分。
她伸出手乱挥舞,想要打江画,无奈距离有点远。
两只狗陪着苏氏出去了,大黑跟在江筝筝身边,家里剩下两只大狗,此刻两只大狗跑过来,一只狗绕着王氏的鞋子转了一圈,原地开始刨坑,要将王氏的鞋子给埋了。
大黄跑向江画,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一双眼睛凶狠瞪着王氏,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王氏吓得后退一步,一个不稳,那只没穿鞋子的脚落地了!
虽然苏氏每天都扫院子,可是这里的地是黄土地,这一脚下去沾了一脚底的黄土。
王氏气炸了,转头一看,另一只死狗正准备叼着她的鞋子扔到坑里!
王氏顾不上江画,冲过去抢鞋子。
江画招招手,卷卷也不管鞋子了,跑到了江画脚边趴下了。
王氏捡起鞋子,拍掉脚底的黄土,狼狈的穿上鞋子。
江大川房门前江画和两只狗守着,王氏根本不能靠近,只能扯开嗓子大吼:“江老大,你不管你娘了,你个不孝子,想要看着你娘死不成,快出来!”
“江老大,你娘被你闺女这样欺负,你当真还能在屋里睡觉,你还能睡得着,你良心就能安?”
“江老大,你个不孝子,你会被天打雷劈的!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就不信你睡着了!”
此刻屋内的江大川的确是醒了,这般吵闹,他岂能睡得下去。
他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顶,苦笑一声。
他始终没有出去,就只是这般醒着,听着外面的谩骂声。
王氏叫喊了半天,屋里的人像是聋了一样,半点动静也没有。
“江老大,你给老娘滚出来!你聋了不成!”
江画好心提醒:“祖母,我爹腿脚不便,怕是不能出来见你的。”
“就算他不能出来,也能在里头吼一嗓子,让你这个死丫头给我让路!”
江画摊手:“爹每天吃的药都放了安神的药材,也许是他太累了,所以睡得沉吧。祖母,你别白费功夫了,回去吧。”
“江老大,你个不孝子!”王氏并不想回去,继续扯开嗓门大喊,哪怕睡死过去,此刻也能听见她的声音。
只是她喊得嗓子都哑了,屋里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