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白虞雪诧异道。
龚莫迟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舞蹈是那么好学吗？没个三五年的功底，怕是只会贻笑大方，还是省点力气吧。”
褒月倾没有说话，白虞雪皱眉瞪了龚莫迟一眼，示意她不要言辞这么激烈。
“我看小姐行动时略有迟滞，体量纤弱，又面色透白，似是身体不太好。体虚之人宜静心保养，为何要如此着急呢？”白虞雪看着年轻，说话倒颇有些语重心长。
褒月倾苦笑一声：“并非我急于求成，只是此宫宴实在要紧，还望先生尽心。”
“这……如此，我便先教小姐些简单好看的舞蹈，或许可以应对。只是这段时间，小姐要辛苦了。”白虞雪思索片刻，道。
“有劳先生了。”褒月倾感激一笑，又看看龚莫迟，道：“两位先生的住所，我安排在玉蟾阁的偏殿，此时离午膳还早，不如两位先生先去歇息。”
“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二人起身，白虞雪客气了一句，那龚莫迟却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比白虞雪迟了一步起身。
白虞雪离开了房间，屋外的侍女引她去西偏殿。
而龚莫迟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站在褒月倾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褒月倾疑惑不解，道：“龚先生可还有什么事？”
龚莫迟却只道一句“告辞”，便头也不回离去了。
她身体瘦削挺拔，快步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孤冷。
褒月倾只奇怪了一下，又想到这样曲高和寡的人，有几分古怪和脾气也是常事，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东方煜给的时间实在紧张，白虞雪下午便开始教褒月倾简单的基础动作。
这位白先生倒是脾气很好，温和耐心，只是褒月倾的身体实在虚弱，学不了多久便要休息一会儿。
“小姐的身体这样虚弱，本不该急于求成，王爷也太心急了。”她看着气喘吁吁、香汗涔涔的褒月倾，皱眉道。
褒月倾只得苦笑，道：“王爷有所期待，我自当尽力。只是难为了先生了。”
“小姐客气了。小姐虽然为身体拖累，但行动处自有风度，学得倒比寻常人还快许多，可见小姐天资极佳。这样的徒生，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白虞雪并不是奉承。褒月倾的身体羸弱不佳假，可是跳起舞来却天然地有轻盈之态，灵动婉约。
这样能显出自然灵动之气的舞姿，便是她也是学了数年，渐入佳境后才得见的。
然而褒月倾起舞时，一举一动莫不如仙人般飘逸，哪怕是寻常的动作，也都透着天生自然的灵气。
这样的资质实在是难得。加之她本就美丽，更为舞姿增添了色彩。假以时日，必可大成。
“先生谬赞了，我们继续吧。”褒月倾休息了片刻，觉得身体轻松了些，便又起身了。
虽然舞不是她真正想学的，但是既然需要，她就会尽力去做好。
一下午的训练结束，不止褒月倾，白虞雪也有些疲惫。
晚膳时，东方煜还没有回府，褒月倾便得了空闲，在自己房中休息。
正懒懒地闭目养神时，却闻得东偏殿传来一阵琴声。
那琴声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乍听之下婉转动人，细品却有哀怨愁思。
月上枝头，府中甚少人声，只有琴音绕梁。褒月倾听着听着，心中不觉勾起了万千思绪。
不知父母在彦国如何了。她如今接近了东方煜，想必彦王不会太为难她的父母。
可惜自己被派来时只是个小角色，彦王没有给她任何能联系彦国在渝国眼线的方式。只能等对方来联系自己。
对了，温香楼的那个女子……要找个机会再去温香楼一趟。
听说龚莫迟曾经也是温香楼的乐伎，但脾气古怪，从不外出侍宴，连演出也很少。
琴声突然从哀怨变得铿锵起来，仿佛激烈的控诉，让人不禁想象，抚琴人究竟有什么难以诉说的心事，都赋予此琴。
琴声划破长空，又在慷慨激昂处突然中止。
月下，寂静的更加寂静，而心中的激荡却久久不平。
褒月倾信步而出，龚莫迟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到来，端坐琴前默默看着她。
门口的侍女本应在室内服侍，大约是龚莫迟遣了她们出来。褒月倾命侍女退下，东偏殿里只余二人四目相对。
“先生的琴声中似乎有心事。”
龚莫迟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看。褒月倾觉得这女子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善，却不明就里。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又盯着手里的信犹豫片刻，冷哼一声，才递给了褒月倾。
褒月倾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是彦国眼线？还是别的什么人？是有一次刺杀行动？还是新的安排？
她没有接过，有些尴尬道：“我不识字，你能念给我听吗？”
龚莫迟被噎住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凝滞了片刻，收回手冷冷道：“这是姜锦心给你的信，她不许我看。”
“姜锦心？”褒月倾还记得这个名字。
她是温香楼的头牌，信了一个王爷的话，差点被当做礼品送给襄王。
只是她当日视自己为敌，如今自己已然离开温香楼，不知她突然大费周章托人来信是为何。
龚莫迟却不打算解释，只默默看着她。
“那就给我吧，有劳先生了。”褒月倾只得接过那封信。
龚莫迟没有多说一个字，把信交给她，就毫不客气地送客了。
褒月倾唤来书音，把信递给她，要她读给自己听。
“褒姑娘，见字如晤。小姐，这个褒姑娘是谁？”书音看了一眼那信，好奇道。
褒月倾一愣，自己的姓过于瞩目，东方煜对外也只称她为月倾，这姜锦心如何得知她的真实姓名的？
她不动声色道：“你只管念下去就是。”
“书音也不再多问，只一字字读下去。
“温香楼初见多有冒犯，我知姑娘非池中之物，有一事相求。若姑娘肯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我自当回报。”
褒月倾坐直了身，一字不落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