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你去告诉白先生,我今日要出门,不练舞了,请先生也休息一天吧。”
这日还未用早膳,褒月倾便向画意吩咐道。
“小姐今日要出门?可带上我们吗?”一听说要出门,画意兴奋起来。
“你啊,就知道玩。听见出门,瞧把你高兴的。”书音带着传膳的侍女进来,笑道。
“哼,难道你不喜欢出去玩吗?”画意不服气道。
“好了好了,喜欢,我们都喜欢。”褒月倾瞧着她俩笑,和稀泥道:“既然想出去,饭后可要快些准备。”
“是!”画意欢欢喜喜地出了门,脚步轻快。
有了东方煜的允许,便不需要再寻那个偏僻的出口,灰头土脸地钻出去了。
褒月倾乘着襄王府招摇的马车,又来到了清乐街。
书音和画意扶了她下车,一旁许多路人悄悄打量着褒月倾,都好奇这位让襄王为之着迷的女子究竟什么模样。
今天既乘了襄王府的马车,她便也不再蒙面,不再着意朴素。
一袭月牙凤尾罗裙,摇曳生姿。肤白胜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通身清雅高贵的气度,教人不敢冒犯,不敢多注视她的面孔一秒。
褒月倾泰然自若,好整以暇地打量眼前的街景。
“小姐要四处逛逛,你等在此留候便是。”书音吩咐那车夫和随行的小厮道。
车夫和小厮一向只是听令行事,并不多想。他们乐得少走些路,多些时间休息,都老老实实地候在原地。
只有那个武功深不见底的暗卫,需要费些心思甩掉。
温香楼对面,有一个极出名的玉颜斋,京中贵人府邸中,女眷的胭脂水粉等多是此处供应的。
今日那玉颜斋前挤满了人,画意前去探查,原来是一款花容粉在折价售卖,惹得路过的女子哄抢。
“劳烦,借过。”
褒月倾欲去那玉颜斋中瞧瞧,然而抢购花容粉的女子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往里看,室内也有不少女子在挑拣,好不热闹。
“没看这里堵着吗,去去去。”一碧钗红裙的女子不耐烦道,没有一丝让路的意思。
“哟,你看那小丫头,生得好漂亮。”拥挤的人群里,一个女子注意到了褒月倾,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女伴,悄声道。
“果真,好个模样啊。”那女伴一抬头,引得身边几人都循着她的目光来看。
一时间,摊位前的女子都把目光投向了她,褒月倾习以为常,不觉有什么,只在人群中试图寻一条路出来。
那碧钗红裙的女子却不依不饶,拦住了她,道:“你是哪家的人,在本小姐面前无礼。”
此言一出,身边正在挑选胭脂的女子纷纷低头,小心翼翼地挪远了些,倒空出一片地来。
“钱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已经给您装好了。”从屋里匆匆走出来一个布裙素钗的女子,手托着一小箱胭脂,给那碧钗红裙的女子过目。
褒月倾冷眼看着,那女子只傲慢地扫了一眼,冷哼一声示意侍女接过。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
她慢条斯理地抬眼打量着褒月倾,道:“你可知本小姐是何身份?今日,本小姐就不许你进这铺子,你若一定要进,就向我叩头乞求吧。”
“小姐,这应该是京城富商钱家的独女钱文文,她母亲是景亲王正妃的姐姐,两府一向来往密切。”
书音凑到褒月倾耳边道。
怪不得,商人之女也敢在这贵胄云集的京城如此跋扈。
褒月倾心下了然,京城各家势力错综复杂,往往互相牵扯,互相庇佑。
“你可知我们小姐是什么人?”画意最是见不得小姐受气,针锋相对道。
“呵。”钱文文不屑嗤笑,“凭你是谁,也不敢在京中得罪钱家和景亲王。”
她今日心情本就不大好,见到褒月倾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心中更是嫉妒,故意要为难她一番。
那素衣女子却盯了褒月倾一会儿,不确定道:“阁下可是襄王府月倾小姐?”
“正是。”褒月倾望向那女子,“您可是玉颜斋的掌柜?”
此话一出,钱文文愣了一下,襄王是京中唯一能抗衡景亲王的一位王爷。比起景亲王在官场上受的倚重信赖,襄王在军队中的威望和地位,对边境不宁的渝国来说或许更为重要。
景亲王视襄王如眼中钉肉中刺,钱家自然和景亲王同仇敌忾,也视襄王府为敌。
“是,在下姓黄。既是贵客,小姐里面请。”
黄掌柜侧身欲迎褒月倾,却被那钱文文拦下。
“慢着!今天谁敢让她进去,就是和我们钱家作对!”钱文文双手叉腰,横在门前,瞪了黄掌柜一眼。
黄掌柜多年从商,一向明哲保身为上,何况钱家和襄王都不是好得罪的,便默默退开,不趟这趟浑水。
原本拥挤的人群也自觉后退了几步,远离火药味甚重的钱文文。
“钱小姐,凡事要讲道理,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纠缠不放?莫不是钱家仗着景亲王撑腰,在这京城中横行霸道,再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了。”
褒月倾冷冷道。
“可不是,钱家一向就霸道,仗势欺人。”
褒月倾说的也是大实话,身后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说是景王府的亲戚,不就是巴着主子吗。”
“哎呦,这可说不得,人家要找你算账呢。”
人群里传来哄笑,钱文文听得脸都青了,回头怒瞪,却找不出是谁说的话。
原本只是挑选胭脂水粉的女子在围观,这么一闹,路过的男子也纷纷驻足。
钱文文丢了面子,恼羞成怒,汗染花了妆容也顾不得了,指着褒月倾尖声道:“给我把她的脸撕烂了!”
恶主配刁奴,钱文文手下的婢女也是张牙舞爪,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褒月倾从容不迫,一步也未后退,书音和画意正慌张准备上前挡住时,却见一道黑影闪过,眨眼间,那两个侍女就被一黑衣男子扔到了地上。
钱文文吓得哆嗦了一下,边向后躲边色厉内荏地喝道:“大胆!何人胆敢当街行刺!”
围观人群也受了惊,胆小的那些你推我挤,纷纷散去,几个胆大的只往后缩了几下,却仍好奇不肯离去。
只有褒月倾满意地微微一笑,终于引出了这个暗卫。
她镇定道:“昼生,你就在此处留候,保护书音和画意,不要让这几个人生事,我进店片刻便回。”
昼生只以为女子寻常都爱这些香粉,何况他一男子出入这全是小姐妇人的地方也确实不太妥,故而并不多想。
钱文文气急败坏地骂道:“月倾!你这个贱人,你以为傍上襄王你就了不起了吗?等我们把襄王府踩下去,你就知道了!”
褒月倾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景亲王面对襄王尚且要在表面上客气礼貌,大庭广众之下,钱文文根本没有一点实权,还敢把这样的想法宣之于口,简直愚不可及。
“昼生,让她安静。”她头也不回,只吩咐了一句,身后钱文文只又叫骂了两声,就只有“呜呜”的闷哼,显然被堵上了嘴。
褒月倾在黄掌柜的带领下进了玉颜斋的后院,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