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宫宴却才刚拉开序幕,众臣入座。
殷斩星和孙珺意本来要坐在族中长辈的下首,然而二人和褒月倾正是聊得起兴,怎么也不愿意分开。
还是宁王殿下注意到了,亲自上前劝和。
“这有什么打紧,小王一向不爱这些繁文缛节拘束,既然姑娘们喜欢,殷大人、孙大人就随她们去吧。”
宁王都如此说了,两家长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随她们二人去了。
殷家代代出武将,殷将军也是豪爽男儿,并不凭出身看人,孙家家风纯正,也从不许年轻人鄙薄他人。
故而两家长辈对于孩子们和褒月倾交往,并不反对。
只是,襄王却闷闷不乐起来。
殷斩星和孙珺意一左一右围着褒月倾,你一言我一语,他半句话也插不上。
人心情不好地时候,就会看许多事情不顺眼。
比如这些献舞的舞女,一个个动作沉滞,毫无灵魂,尽是匠气。
被挤出情场的襄王不爽地开腔了。
“这宫宴上的舞,年年如此,毫无新意。”
知道他什么主意,褒月倾回头瞪了他一眼。
出了这么一场风波,谁还有力气给你跳舞。
然而一向看襄王不痛快、刚刚又吃了亏的景亲王很有力气。
“在座的不乏多才多艺的名门闺秀,何不请诸位小姐一展舞技?”
褒月倾很想给这俩男人一人一拳:你们自己怎么不跳!
景王妃心领神会地附和:“是呢,尤其是月倾小姐,想必更是多才多艺,今日,也该教我们开开眼呀。”
她掩嘴巧笑,仿佛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密事。
褒月倾心头一股火烧起来。自她入京,屡生事端,次次都要被拿温香楼羞辱。
今日便该叫他们再不敢提这些事!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心中盘算计划起来。
她身旁的孙珺意家风素来高洁,对这种处处贬损他人的做法很瞧不上,率先出言。
“景王妃如此积极,不如自己先来展示一下,也好叫众姐妹学习一番。”
“好啊好啊!”
“景王妃素有才情,必然舞姿不凡!”
场中有几个不大听得出画外音的朝臣,只当是景王妃想要展示,忙跟着附和,顺带拍个马屁。
景王妃原本只想看褒月倾出丑,被这么一闹,倒是骑虎难下了。
景王皱眉,知道她舞技不通,可刚出了那档子事,他又不好开口驳众人的面子。
“诸位大人抬爱了,内子不才,愿抛砖引玉,为雅宴助兴。”
他斟酌着说,向王妃递了个眼色。
景王妃无奈起身更衣。
“倾倾姐,你会跳舞吗?”
殷斩星看着席间女眷,有些年轻的也蠢蠢欲动,悄声问道。
“只略通一点,小星星,你想和我一起跳吗?”
殷斩星将门虎女,最不善这些,她只是逗她一笑。
“不了不了倾倾姐。”
果然,殷斩星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孙珺意也笑起来。
东方煜却在旁边扫兴地哼了一声,不知在跟什么赌气,褒月倾只当他心情不痛快,不去管他。
景王妃的舞果真平平无奇,虽无什么错处,却也没什么出彩之处。
虽然如此,还是有景王一党的朝臣不住口地称赞。
直把景王妃夸得如天女下凡,神仙降临一般,景王对此很是受用。
一通舞下来,景王夫妻一扫先前的尴尬,重新得意起来。
余下的一些闺秀也有些跃跃欲试的,纷纷换了舞衣。
在场的亲贵重臣甚多,这样聚集了大半个朝堂又气氛轻松的宫宴着实难得。
待字闺中的女儿们都想借这个机会表现自己,寻得一如意郎君最好。
即使不成,也要为家族增一份光彩,不能逊色于她人。
“太师府长女,张文悦,献丑了。”
“陆侯府陆之琳,在众位大人面前献丑了。”
“郑国公府,郑双儿,虽不擅舞技,却愿以古琴为大家助兴。”
就这样,怀着各种心思的女孩儿们一个接一个地献舞献乐。
有的舞姿清雅,有的婉约动人,还有古琴、琵琶、笛、箫等乐器。
倒真有许多才艺不凡之辈,褒月倾一个个看下来,直叹美不胜收,被景王夫妻针对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这后面上场的每一个,都比景王妃的舞要精彩许多。
那些先前赞美了景王妃的人,有的一时激动为别人喝了彩,又瞧见景王妃脸色越来越沉,忙坐了回去。
褒月倾看着景王向王妃递了个眼色,又朝她的方向示意,便知道这对夫妻又打算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了。
她平心静气,等着他们演技浮夸地提起自己。
接下来上场的姑娘,褒月倾瞧着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钱文文。
景王妃算是她的小姨,这几个人必然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果不其然,钱文文舞毕,做作地行了个礼,却不退场。
她和景王妃交换了眼神,笑道:“诸位大人不必为小女喝彩,在座的各位姐姐中,自有比小女出色许多的。”
这般说着,她把目光投向褒月倾:“只是月倾姑娘,怎么此时如此沉默,倒让人以为,姑娘只会逞口舌之快,却是个绣花枕头呢。”
“哈哈哈,文文,可不要这样说,月倾姑娘只要以色侍人就可得荣华富贵,哪里需要受这些辛苦呢?”
景王妃对她的阴阳怪气很满意,两个人一唱一和道。
“月倾姐姐又没说不跳,王嫂急什么呢?”
替褒月倾说话的是萧言嘉。
“我看呐,花瓶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却也有人如此不客气地说。
这些人七嘴八舌,把褒月倾架在火上烤一般,连给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襄王倒是毫不担心地看戏,还是宁王出言,轻声喝住了众人。
“诸位大人,切莫醉酒失了礼数。月倾姑娘,小王也期待姑娘的舞姿,姑娘可愿一舞?”
不论何时,萧言温都是这样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样子。
他亲自请褒月倾献舞,引得许多人眼红地看着褒月倾。宁王虽然患有腿疾,但备受恩宠,又生得俊秀,也是许多女孩的春闺梦里人。
只是他待谁都温和,却也待谁都疏离,像这样主动对待一个姑娘,众人所见的,还是头一遭。
褒月倾终于起身,款款施了一礼,在侍女的指引下去偏殿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