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人话吗?还不赶紧叫你家主子滚下来!”
钱文文见那马车里的人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向那车夫吼道。
那车夫为难地向车里看了一眼,却不动身。
“你是死人吗?来喜,去把人给我请出来!”
钱文文更加来气,指示自家车夫道。
“住手。”
褒月倾适时地开口,向前一步。
在场的小姐们目光聚集到她身上,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好漂亮,怎么没见过,这是谁家的小姐?”
“我上次在宫宴上见到过,这就是月倾小姐。”
“就是她?襄王不是把她赶出府了吗,怎么还能四处活动?”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褒月倾并不理会,只看着钱文文。
“不管她是什么人,都是凤威郡主请的客人,你怎可如此轻狂。”
若说京城中有什么人最不想看见褒月倾,钱文文肯定名列前茅。
她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你不会也是郡主邀请来的吧?”
“月倾小姐是随我来的。”
孙珺意站了出来。
钱文文撇撇嘴,却没敢看她。
“你的马车撞了别人的车,还不道歉补偿,倒把错推到别人身上,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褒月倾说罢,就听见周围一片附和。
钱文文在京中跋扈嚣张的“美名”流传已久,对此不满者甚多。
只是她家背后是景亲王,故而无人敢与她为难。
“她不挡我的路,怎么会被我撞到?没眼力见的蠢货,轮得到你来教育我吗?”
钱文文不屑地瞥一眼那马车,又不满地冲褒月倾翻了个白眼。
“钱小姐,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
“你敢诅咒我?”钱文文更加生气,怒目圆睁。
“岂敢。只是劝小姐多行善事,莫要仗势欺人。”
褒月倾不愠不火,只心平气和道。
“哼,我偏不听你的又如何?来人,给我把这辆马车拆了。”
钱文文不屑一顾,指示下人道。
“放肆!”
马车中传来一声呵斥,声音不高,甚至可以听出来有些虚弱,却让钱文文变了脸色。
“郡,郡主……”
侍女将那马车里的女子扶下,是一清瘦少女,身着藕色如意百花裙,披着浅青色软毛皇锦披风。
“见过凤威郡主。”
女子们齐齐行礼。
凤威郡主淡淡地请众人平身,听她的声音中气不足,身体似乎常年虚弱。
孙珺意不解,向褒月倾悄声说道:“郡主怎么会乘这样低调的车驾。”
“那马车车体上雕的龙纹可不低调。或许是平日乘的马车出了什么问题,才换了这辆吧。”
褒月倾猜测道。
“你早就知道了?”孙珺意有些意外,转过头看着她。
“是。钱文文也太轻狂了,京中贵胄云集,她还敢这样不分场合地无理取闹。”
“可不是,以往她在郡主面前都装着温柔体贴,这次看她怎么收场。”
钱文文见下车的人是凤威郡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郡主,您听我说……”她喃喃自语,却想不出怎么解释。
凤威郡主虚弱地倚着侍女,看她的神情中透着失望和厌恶:“文文,你怎么能如此鲁莽无礼?”
“郡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月倾!对,都是这个女人对我出言挑衅,我才一时情急失仪了!”
钱文文急得头上直冒汗,慌里慌张的,也忘了仪态,指着褒月倾便说道。
她已是口不择言,忘了凤威郡主在车里听完了事情的全过程,试图把过错推到褒月倾身上。
“胡说!分明是你跋扈无礼在先,倾倾姐不过直言两句,你便恼羞成怒,还敢在郡主面前撒谎。”
孙珺意毫不客气道。
钱文文一向少有人缘,这一下,旁边的女孩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控诉钱文文的恶行。
“够了。”凤威郡主疲惫地闭上眼,片刻,又看着钱文文,缓缓道:
“你行事狂悖无礼,事后不思悔过,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钱文文还试图分辨几句,郡主却不愿再听,吩咐身边侍女带她下去。
几个侍女立刻拖走了钱文文。钱文文在挣扎中碰乱了头发,披头散发地哭喊着求郡主宽恕,却已不被理会。
“今日请诸位姐妹,本是希望姐妹们玩得开心,却不想生出如此风波,让诸位姐妹受惊了。”
凤威郡主满怀歉意道。
“郡主言重了。天气转凉,郡主身子弱,还是快进屋吧。”
孙珺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道。
凤威郡主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在褒月倾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了。
众人随着她,依次入席。
“珺意,你身边这个姑娘,我还没有见过,可是你的朋友?”
凤威郡主含着笑,好奇地打量着褒月倾。
“是,郡主,这是我的朋友月倾。”
凤威郡主瞪大了眼睛,又上上下下把她看了几遍。
“原来是月倾姑娘,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比传闻中的还要漂亮。”
“郡主谬赞了。”褒月倾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回道。
“上次入宫,舅舅还跟我提过,姑娘一舞真真是盛世气象呢。”
“岂敢,郡主如此厚赞,小女实在承受不起。”
有几道嫉妒的目光投来,恨不得在褒月倾身上扎出几个洞来。
好在,上菜上酒的侍女打破了这几道目光。
“今日都有什么酒?”
一个女孩看着流水似的送进来的酒壶,好奇问道。
领头的侍女微微行了一礼,道:“今日郡主与诸位小姐驾临,全寿轩特备芙玉长相思、玫枝琼瑶浆、仙桃娥儿露、甘香忘愁酿等三十七种果酒,请郡主和诸位小姐品尝。”
“有心了。”
郡主瞧着桌上雕工精巧的酒壶,刚一打开,清新醇厚的酒香就扑鼻而来。
“一向听说全寿轩的酒好喝又不易醉人,只是怎么也抢不到位置,今日还是托了郡主的福,我等才有这口福的。”
“是呀是呀,这酒入口香甜,当真是难得。”
褒月倾端起面前的仙桃娥儿露,微抿了一口,桃儿的香甜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这酒楼虽是她的,但她并不常来,这酒也是初次品尝,确实是少有的美味。
她只提出了个构想,也不知楚云都从何处寻来的酿酒师傅。
正望着杯中的酒出神,却听一个女子提议道:
“酒过三巡,枯坐也无趣,姐妹们不如来些歌舞或诗词助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