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酒会回来,就是一场秋雨,天气又凉了几分。
凤威郡主的居处在京郊的山上,马车上不去,只得缓步登山。
守门的小厮前去通报,不一会儿,凤威郡主便亲自出来迎接。
“你终于来了。”
凤威郡主迈着急匆匆的小步,拉住褒月倾的手。
“昨日有雨,不便出行,今日雨刚停,知道郡主记挂着,便早早赶来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凤威公主神色焦急,盯着褒月倾问道。
“千真万确。郡主,此处风大,还是进屋说吧。”
褒月倾点点头,见凤威郡主出来得匆忙,连披风都没披上,劝道。
她给凤威郡主的纸条里,告诉了她,自己知道她父母早亡的真相。
这原是姜锦心在查景亲王时候无意发现的。
景亲王数年前曾经派她传过一个灭口的命令,灭口的对象是个无名无望的药师。
然而事后这名药师逃走了,景亲王为此大怒,下令搜捕了许久,最后却不了了之。
在褒月倾培植的人手的配合下,又有彦国的情报网支持,终于找到了这个药师,没想到竟问出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你说什么,言佑表哥?不可能!”
凤威郡主瞪大了眼睛,微红了脸,激动地说:“言佑表哥在我父母过世之后还经常照顾我,怎么可能是他呢?”
褒月倾却不反驳,只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不可能,不可能,言佑表哥不会做这种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威郡主无助地喃喃自语,眼睛泛起点点泪光。
“当年我父母双双重病,言佑表哥还替我遍寻名医,他……”
说到这里,她忽然愣住了,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褒月倾。
褒月倾点点头,道:“正是了。毒是混在饮食中下的,所谓的名医其实就是制毒的那个药师,后面所用的药,看起来是滋补治病的,实际上却和毒药相克,更加重了病情。”
“可是,可是……”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言佑……景王他小时候,我母亲对他可是颇为照顾,一向也没什么冲突,他为什么……”
褒月倾冷静地思考片刻,道:“阳康长公主仙逝前不久,边境粮草突然被暴匪劫走大半,导致那场战役大败。不久,从不善军中事务的景王却突然灵感迸发,剿灭暴匪夺回粮草,并因此事被封为亲王。”
“难道说,是母亲知道了此事,才被景王灭了口?”
凤威郡主不可置信,握紧了扶手,恨恨道。
“或许是,现在我们只能就已知的线索推测一二,可惜那个药师也不知道详细内情。”
褒月倾摇摇头,遗憾道。
“不!我母亲有一本日记,因是她的隐私,我只供奉着,从不敢翻阅。这本日记一直写到她拿不动笔,里面或许就记录了这件事!”
凤威郡主激动地站起身,忽然身体就有了力气,推开想搀扶她的侍女,快步向祠堂走去。
尘封的书页被打开,纸张已然泛黄,笔迹却还清晰,字迹娟秀,可以想象女子生前也是颇具才情。
凤威郡主缓缓地念着。
“与成哥游于郊外小松山,偶遇言佑。这孩子志气太高,竟动错了心思,算计起大军粮草。劝了许久。”
她扭头和褒月倾对视一眼。果然如她们想的一般。
“近几日觉得身体不大有力气,不知怎么了。希望快些好起来,过几日就是小嫣的生日了。”
凤威郡主的声音有些哽咽。
“小嫣”是她的小名,希望永远笑容嫣然。
“没想到竟一病不起,成哥也病了。每次看到小嫣,都觉得……”
凤威郡主泣不成声,再读不下去。
褒月倾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找到你,就是希望你帮助我们,把景亲王从朝堂上拉下来。”
凤威郡主擦干眼泪,咬牙切齿道:“萧言佑,我要你偿命!”
她看向褒月倾:“你说,我该怎么做?你既然能查出这许多,一定知道该怎么去做,你教我,只要能报这个仇,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先别激动,现在我们虽然有了些证据,但还不足以定罪,何况景亲王在朝中势力强大,一桩罪不足以让他付出性命。”
褒月倾拍拍她的手,坚定道:“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搜索证据。届时要彻底把他拉下来,还需要你出面引发舆论。”
“我明白了,只要能为父亲母亲报仇,我可以等。”
凤威郡主点点头,眼神中闪烁着悲愤。
她这数年来的孤苦,没想到竟是自己叫了十多年的表哥亲手造成的。
而一切只是为了他的野心。
母亲那样柔善的人,只是劝诫他一两句,从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却惨遭灭口。
萧言佑这些年来她府中看望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她遍体生寒,不敢再想下去。
“对了,你要记得,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让景王看出破绽,以免打草惊蛇。”
褒月倾临走前,不放心地交代道。
景王素性多疑狠辣,若知道凤威郡主发现了真相,恐怕会把当年的事重演一遍。
下山的路比来时更难走几分,昨日有雨,今日也是阴天,湿滑的山路,褒月倾走得小心翼翼。
快进城的时候,马车突然放缓了速度。
昼生停了车,“小姐,你快看。”
褒月倾好奇地掀开车帘。
城里正向外运出两口棺材,奇怪的是,抬棺的人都用白布捂着口鼻,连手也用布紧紧缠着,一寸皮肤也不露出。
道旁的行人见了这架势,也纷纷退避。
“这是怎么回事?”
这场面未免有些诡异,褒月倾皱眉道。
“小姐还不知道把,京郊已经传了几日,有一种怪病,得了之后遍体溃烂,还会传染,想不到现在京中也有了。”
旁边一个路过的老者凑近,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画意惊恐喊道。
“老人家,这病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三五日前吧,我上午刚在城门看进城的商队,下午还没回家,就听说有人得了这怪病,当时还以为是不留神擦伤了,结果那一身皮越烂越多,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模样啦!”
老者摇着头,叹息着走了。
昼生和画意都看着褒月倾,等她的指示。
“快进城,去慈世医馆。”
褒月倾放下帘子,马车飞驰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