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
画意是轻快小跑着去的，却是一脸惊慌地回来的。
“怎么了？”
“那墙上不知是什么人张贴的东西，通篇都是污蔑小姐的坏话，现在旁边的百姓都在议论，我听着，好多人都信以为真了。”
褒月倾却没有她那么激动，只略皱了眉头，心中把捣鬼的可疑对象挨个列了一遍。
“别激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镇定地安抚画意道。
人群那边突然传来两个尖锐的女声，站在人群中间大声吆喝道。
“各位，都看清了吧，这就是这个毒妇的真面目！”
“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居心叵测，大家千万不要被她蒙蔽，离得越远越好！”
这声音倒是有几分耳熟。
褒月倾回想起来，是钱文文和孔清清。
那这件事倒是变得合理起来，只是不知这两个女人扣给她的是什么罪名。
“胡说！月倾不是这种人，你们肆意造谣污人清白，不怕报应吗？”
是孙珺意的声音，她甚少有这样愤怒激动的时候。
褒月倾原本还不紧不慢，隔岸观火地看着激动的人群。
听到孙珺意的声音，她却紧张起来。
人群纷乱，被煽动的情况下很容易激动动起手来，珺意当真为了维护她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快走，过去看看。”
“小姐，现在过去吗？您不知道，他们骂得……”
画意担忧地看了一眼人群，说不出那些下流恶毒的话。
“珺意在那里，不能不去。”
褒月倾说着，便下了车，快步走近。
人群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钱文文她们身上，倒并未马上注意到褒月倾。
“孙小姐一向和这个贱女人交好，我看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孙小姐一份。”
“孙小姐这么着急维护，是不是做的亏心事被我们说中了，生怕牵扯出你来啊？”
钱文文和孔清清一唱一和，对孙珺意左右夹击。
孙珺意家风素来正直谦和，她家出身也是显贵，甚少有人对她如此无礼。
故而被这么强词夺理地一通污蔑，她气得直发抖，却一时想不出话来回击。
“诸位，这两个贱人心肠歹毒，手段阴险狡诈，全无良心，今日我们就要砸了她的铺子，让这两个贱人滚出京城！”
“对！对！滚出京城！”
“滚出京城！滚出京城！”
围观的百姓振臂齐呼。
黑夜里，烛光透过红色的灯罩映在一个个百姓脸上。
猩红的光，给人群兴奋激动的神色增添了一份诡异的色彩。
孙珺意瞪圆了眼，几乎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丧失理智、群情激奋的人群。
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应该为人清正，常怀百姓，怜悯苍生。
她也是一直在这样的道路上践行的。
然而今日，眼前这疯狂的一幕，把她过去清平美好的生活，悉数撕碎了。
被煽动的百姓疯了似的向她涌来，她两行清泪滑下，却已不知躲闪。
钱文文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眼中闪着十足的恶毒。
孔清清煽风点火地喊着：“杀了她，杀了她！”
竟也有百姓随着她一同高呼。
然而下一刻，钱文文和孔清清却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场景。
快要抓住孙珺意的一只手被瞬间扭断。
另一个试图扑上来的人被踢飞出去，又撞翻了两人，绊倒了一群。
余下的百姓被震住了，茫然停在原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人。
“啪！”
钱文文和孔清清还没看清来人，便一人挨了一个清亮的耳光。
“是你？你还敢出来？！”
钱文文看清了褒月倾的脸，不可思议地叫道。
孔清清反应过来，马上指着褒月倾尖叫道：“大家看啊，就是这个贱人，现在露出你歹毒的真面目了吧！”
人群却没有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冲上来，反而畏畏缩缩，甚至不敢用正眼去看褒月倾。
褒月倾此刻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周身气场比三九天的冰还冷，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呵。”
褒月倾不屑嗤笑，冷冷看着方才还义愤填膺，此刻却如过冬鹌鹑般战战兢兢的人群。
孙珺意呆呆地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贱人，你不要太得意，天理昭昭，总有你下地狱的一天！”
钱文文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褒月倾。
“你敢对我动手，你死定了！”
孔清清也指着她恶狠狠道。
“啪！”
褒月倾立刻抬手又给了孔清清一巴掌，让她的两边脸对称起来。
孔清清震惊地试图还手，褒月倾轻轻一挡，她就被推倒在地。
钱文文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小半步。
她面无表情地扫过面前一众人。
“滚。”
那一刻，暗处的昼生恍然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东方煜。
人群如蒙恩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钱文文顾不得还倒在地上捂着脸发抖的孔清清，提着裙子跑了。
孔清清试图爬起来，被裙子绊了个狗吃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跑远了。
孙珺意这会儿被画意陪着，心情已经平静和缓了不少。
见人群散尽，她走上来。
“你没事吧？”褒月倾见她神情恢复了平常，放心了些，问道。
“我没事，只是你……”
褒月倾却面色如常，将墙上那张纸借着灯光看了一遍。
“揭露京城恶女月倾的真实面目！”
“出身温香楼，使尽手段爬上襄王的床，赶走明媒正娶原配”
“害死京城数千人的瘟疫，系毒妇月倾一手策划，事后制药售卖谋得暴利！”
“此女在京中攀附权贵，邀买人心，居心叵测！”
“此毒妇不除，京城再无宁日！”
褒月倾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写得太单薄了，连凭据都懒得捏造一个。”
“月倾，这段时间京中闲人最多，什么消息都传得快，她们张贴的地方估计不止一处。只怕会对你影响不小啊。”
孙珺意比褒月倾更加担忧，忧心忡忡道。
“不怕，她们要玩泼脏水的游戏，我就让她们知道，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滋味儿。”
褒月倾眼中泛起冷光，转过身来看着孙珺意，又温柔下来。
“珺意，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和斩星看灯，刚分开要回府，路过这里，就见她们在污蔑你，一时忍不住就上去理论。”
“这样太冒险了，若是我没有赶到，你岂不是要受害了？”
孙珺意回想起百姓那癫狂的面目，也有些后怕，却又坚定道：
“就算如此，我怎么能看着别人污蔑你而坐视不理呢？”
褒月倾看着她坚定的眼睛，内心有些感动。
“时候不早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让昼生送你回去。”
“倾倾，那你……你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好了？”
孙珺意担心了一半，忽然想到刚刚褒月倾展露的身手，好干脆利落的拳脚。
褒月倾只对她神秘一笑。
漆黑的夜幕下，恶毒的传言在京中的大街小巷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