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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安息(1 / 1)

“九八五师部,我是八营九连长项尚,有人收到吗?喂?”

四下依然沉寂无声,好像在上午的战斗后全城都空了一样,所有的驻守部队在几小时内全消失殆尽。这是何等恐怖的攻势才能造就的结果?前往我们师部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不少被攻陷的阵地,游荡着的穿着城市迷彩服的身影不时略过车身,我默然的开车躲闪着,避开那些已经长眠但肉体得不到安息的烈士的身躯,那些战士的遗体大多留在阵地里,头颅被子弹或手榴弹破片炸穿,遗体保存着生命终结时的姿势。尸体旁边散落着打空子弹的手枪,砍断的匕首军刺,四下是被炸烂的尸块,普遍下发的光荣弹成了今天这场战斗终结的声音来源。车开到了师驻地门口,岗亭早已空无一人,门前的空地上满地的弹壳暗示着这里发生的激烈战斗,门口的防冲击拦车柱已经打开了,铁丝网横在门口,上面挂着鲜血和碎肉,黑色的大铁门上全是血迹,门口则是堆积起来的厚厚的一层尸体。“怎么样?”

后面的老贾问道“有人没?”

“暂时没看到,要不咱..喊喊?”

我紧张的环顾四周,心不在焉的说。“你不是有信号弹吗?打一发不就完事了,万一师部的电台损坏或是什么的也说不定,看这个架势,里面应该还有部队。”

项尚轻声说道“先下车,再观察一下。”

我把车停到了围墙跟,然后熄火下车,项尚领着我们贴着墙角向前行进,清冷的风从四周划过,吹得人脸颊生疼,痛的人几乎流出血来,看不见的沉寂像几把枪,顶在我们几个幸存的家伙背上,随时有可能来上一枪。华夏大道上全是停放的汽车,地上遍布着被爆头的尸体,看着被严密封锁的大门,我有理由相信还有活着的人在里面。“我去看看。”

项尚说着就从墙根后面漏了头,两手高举着步枪,慢慢向里面走。“不准动!双手举高!”

突然的一声爆喝,把我们吓了个哆嗦,手不由自主的紧扣住了手里的枪,随着喊声传来的是枪械上膛的声音,值班亭后闪出了两个穿着空军制服的身影,他们穿着厚重的防弹衣,端着九五式,从门后瞄准了项尚。“双手举高!待在原地别动!你!说话!”

他们向项尚喊道随后我看到更多的战士开始向这边集结而来,他们端着班机,拿着40火,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妈的,你不认识老子了!王虎!赶紧开门让我进去,别让我他娘的踢你!”

项尚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当看清对方后就骂了起来“他妈拉个巴子的,老子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你他妈还用枪指我,王虎,你疯啦?!等着老子进去收拾你!”

“连长?是你吗?”

门后的一个战士也喊了出来“你没死啊?”

“他妈的!上来就说屁话,还不开门让我的人进去!外面全他妈是丧尸。”

项尚也放下了手,对我们打着手势让我们出来。我们小心翼翼的从墙角闪出了身,举着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然放在枪上,准备应对随时而来的威胁。大门缓缓的打开了,战士们鱼贯而入,随后大门轻轻的关闭,发出了令人安心的上锁声。“他妈的,你们还活着?”

一旁的几个战士围上了我们,递上来水壶饼干,香烟火机,关切的问道“被咬了吗?”

“都没有,带我们见首长。”

项尚叼着战士们递来的烟,大声说道“现在最高首长是谁?”

“师长在指挥部。”

“什么?师长在?快带我去!”

项尚摔了烟,激动地说“给我连的人安排一下,老高,你跟我来。”

我跟着项尚跳上一辆北京212,沿着空旷的营区道路向师部开去,营区内静的可怕,训练场地,靶场,车库都沉睡在黑色的安静里,看到我们连安静的营房和体能训练场,我感到有什么卡在喉咙里,蠕动着,让我心底发憷。我们师部指挥中心有一个地下应急人防工事,有全套的指挥系统与完备的基础设施,战备物资也十分充足,可以让一个营维持半年的运作,我从到达营区就开始想象着指挥中心启用时的样子,但潜意识里告诉我也许这玩意几乎没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可至此还是被启用了,还是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师长和师部首长都在,他们没为我们的到来感到惊讶,只是淡淡的问还有多少人,之后就陷入了沉默。“首长,咱还剩多少人能打啊?”

项尚一见到师长就问。“就剩我一个警卫连了,加上你们这六个人。”

黄镇武师长随意的说,“警卫连连长已经死了,你当我的警卫连长,直接受我指挥。”

“是!”

项尚显得很意外,但还是照做了。“啊,你也活着,小子,张副司令那边我倒是能交差了。”

师长看着我,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昨天你叔叔给我打来十多个电话问我你的情况,我一直在敷衍,想找个合适的借口宣布你的死亡消息,这下我好交差了,一会到通讯兵那边打个卫星电话,给你叔叔报个平安。”

“是!”

这时远处一个正在地图前忙碌的干事猛地回过头来,然后推开椅子走到我面前,用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我的胳膊。“高立杰?”

王雨欣用质疑的语气望向了我,然后又在手上使劲拧了一把,“你还活着?”

她在手上使了把劲,然后眼神示意我出去一趟。她的力道很大,我被这股力道拉着向外走去,几乎不可抗拒。此时已是七点四十分,天空已经渐渐淡入黑暗,营地在渐黑的夜色里安静的沉睡,我们沿着营区的路向前走着,供电早已中断,营区的自行发电也只供给重要区域,我们只能在黑暗里行走,靠着感觉与月光分辨着所处的方向。我给王雨欣讲了战斗的经过,讲了那些打不完的丧尸。她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评论。我不愿意去回想丧尸的眼睛,那充满贪婪与无畏的眼神是何等的恐怖狰狞,那瞄准镜里摇晃的脑袋仍然能为我带来一阵阵的恶寒,那是恐惧与愤怒的交织。它们一定来自地狱。可我呢?来自地狱,走向人间?这好像是我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写的,我也忘了是啥了。明知这件事无法避免,也清楚地知晓最终的结果,可还是恐惧的等待着,倔强而又决绝,这一段好像说的就是我了。我们在营区转了一圈,谁也没开口,但我们也不默然,也不沉静,我越过夜色看到了她湿润的眼眶,在月光下明亮的眼眸,然后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搂着她。他妈的,哪来的痴心妄想?但我还是照做了,她没有挣脱,反而十分迎合顺从的扑进我的怀里。我顿时没了主意。额,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电视剧里的经典镜头要发生了似的?然后该咋办?我在心里问自己,他妈的,你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现在反倒一点主意也没有?突然,我感到嘴唇上一凉,然后是一阵热辣的柔软,她在我嘴上蜻蜓点水的一吻,随后她便把头贴近我的胸口,用女性特有的音调发出一阵阵压抑住的哭声,女性的哭泣简直让人心碎,看来,这个一直在压抑自己感情的姑娘终于卸下了她的伪装她在压抑自己的感情,这是每个军人的必修课,所谓勇气,只是在被吓得半死的时候仍然能表现出正常且超凡的力量,哦,我现在已经不是飞行员了。“怎么了?”

我还是那样用没心没肺的语调问道“我…我怎么办…立杰,所有人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湖南那边也…出事了,我家人就住在湖南…”我顿时感到嗓子被堵住了。不知如何安慰她,就这样搂着,感受着她柔软的胸部带来的急促的起伏,她想哭就哭吧,别给我说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扯淡,我是做不到。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我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高立杰,滚回师部来,师长要讲两句话。”

挂在身上的对讲机响了。“收到,等我一分钟。”

“上午,几个方向的部队都打光了,从中央城区又一下多出来不知多少丧尸,大致方向是从老城区的几个小区,比如化建家属院,自来水厂家属院,那些区域都是非常大的丧尸聚集地。”

师长指着地图上的一些红圈区域说,“新城区在今天上午突然暴发大规模疫情,具体原因还没查清。”

所有战士都围坐在指挥部的地下室里,香烟冒出的蓝色雾气弥漫在天花板的灯管上,所有指战员都默不作声,怀里抱着自己的枪械,默默的擦拭,抚摸着,在此时也只有这些家伙能为人们带来仅有的安全感。我们听着师长在地图上分析着,这也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师长的作战部署,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冷静镇定的指挥员总是能为我们带来一丝莫名的心安。“接到上级命令,我们要派出一队战士前往开封南郊机场,向那边的司令员汇报情况。”

师长环顾四周道“我们要在这里守下去,收容接纳各处的幸存人员,南郊机场还在我们手里,军区已经派出了第二十集团军并集团军属11装甲旅封锁了开封城郊区域,局势暂时被控制在郊区线上。现在城区的幸存市民已经被全部撤离至机场,军区正在联络民航配合转运市民前往安全集结区域…”“现在的情况是…”师长点燃了一根烟,犹豫着说道“看不清区域的局势,我猜出来他们要往哪里走,可我又说服不了我自己哇!看不清的前方,必定是…”“师长,机场的司令员要同您通话。”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干事握着手里电调话筒说道。师长冲我们挥了下手,然后转向角落里去听电话了,我们默默的自行解散,只留下满屋的烟雾弥漫。我独自一人走出了搭好的帐篷,背着我的步枪,目的明确的向前走去,我们师部驻地南侧就是开封市烈士陵园,服役的半年里,我常去那里,向我的先辈吐露心声,和他们聊天,上烟。就像圣埃克絮佩里写的那句话“迷惘时远处那闪耀的灯塔。”

很快,我顺着内部道路走进陵园,两旁的松树在夜晚的冰冷里仍傲然挺立,远处的烈士纪念碑前的长明火仍然在熊熊燃烧,明亮耀眼。高大宏伟的纪念碑在朔风里犹如一位战士般屹立不倒,上面的八一军徽与五星在黑暗里也闪耀着明亮火热的光芒,看不见其他东西,仿佛四周都已消失似的。我向纪念碑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盯着黑夜里的纪念碑,我不自觉的感到鼻子一阵酸楚。放下步枪,我对着纪念碑慢慢的跪了下去,那强大而无形的力量让我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这也是我第一次下跪。跪在那里,我慢慢的磕了四个头,此时的我早已泣不成声。我在曾同我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间穿行着,望着他们互相搀扶,拖着满是血污与伤痕的身体走向远处的光明,同时在苍白的脸上对我勾出温和的微笑,在路上留下斑斑血迹。“俺们走了!副指导员,有空帮俺回家看看俺娘,好好活着,跟咱其他同志处好关系,守好咱的阵地,咱的国家…别让俺们的牺牲白费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真的是嚎啕大哭啊,我认为这是我二十年来哭的最凶的一次,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看不到模糊的周围,看不到前路,这些战士们,有的人五年了没回过一次家,有的连孩子出生都没空亲自赶回去看一眼,有的人父母重病也没法返乡探望,凭什么?我这个无亲无故的家伙活了下来?那么多人在一瞬间没了儿子,父亲,丈夫或是男友,如今的世道,也不会有人再记得他们了。“这位,叫陶少文,苗族,云南马关人,79年的木桑战斗中炸毁敌人两个地堡,八个机枪阵地,为掩护战友牺牲,上级给他追授一等功,但他的尸体至今未被找到…”这是黄镇武师长曾经在此的讲述,他的身后满是黑白色的笑脸。“这位,是我以前的警卫排长,在老山战役时独自一人坚守西罗楼无名高地整整二十四小时,击毙敌人八十二名,身中九弹牺牲,年仅二十八岁,他叫和自兴。”

我不明白,照片里的他们洋溢着阳光而刚毅的笑容,可他们的经历却让人胆战心惊,而我军容整齐的战友,如今又在何方?为什么?“你怎么了,孩子?”

一声犹如遥远的时代所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回响,那声音低沉,亲切有力,包含着关切与沉着。我愣在了原地。“你怎么了,孩子?”

声音又问了一遍。我缓缓抬起头,望见穿着一套老式空军少校礼服的父亲正向我走来,擦得锃亮的皮鞋一阵喀喀作响,他的胸前戴着几枚闪耀璀璨的军功章,三枚二等功,一枚一等功,还有优秀党员徽章,还有一个在他失踪后国家为他追授的人民功臣与特等作战英雄徽章。“…爸?”

我用充满疑惑与颤抖的语调挤出了一个字。“最近怎么样,孩子?”

他对我温和的笑着,来到我身旁蹲下,几枚勋章叮当作响“好久不见了,儿子,当兵的感觉如何?”

、“爸…太累了…我坚持不住了。”

我不敢望向他,嗫嚅着说道“起立!”

“是!”

他仍是十多年前的模样,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样,穿着当年我最喜欢看的那套军礼服,胸口戴着鲜红的党徽,那一切我都那么熟悉,这也是我记忆中最后的他。“你也入伍了,孩子,这很好。”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么迷茫?”

“战友都没了,这些吃人的怪物,我们该怎么办?咱们的战友,咱们的国家…我”“我明白,孩子,我知道这些东西。”

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为自己点上根烟,那是他最喜欢的朝鲜鸭绿江。“哦,对了,你不当飞行员了?你妈当年可是打死都不想让你当兵呢,尤其是空军飞行员。”

“我当得是空军和飞行员,差了个字。”

“你这算不算打擦边球哇?哈哈…”父亲笑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给我当好兵就行,我就这一个要求,怎么样,有信心没有?”

“可是..”“没有那么多问题。”

他突然严厉的说道“问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你就一个当了半年的少尉,为啥人家那么多优秀的指战员都牺牲了就你活下来?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一点打击就想逃避,那可不是解放军的作风。”

“我得坚持住..”“你当然得坚持住,孩子,你不只是为了你自己。”

他抽了口烟,望向远方的无尽黑暗“坚持住哇,一定要坚持住哇,当年和老美的军事力量差那么多我们都敢上,如今咱们的装备水平上去了..”说着他打量了打量我身上的装备和地上的步枪,点了点头。“不甘心啊,现在发展的这么好,又整出来个这样的幺蛾子,难道真的是上天看不惯我们的发展和自强吗?”

父亲走近我,拍着我的肩膀说“守好咱们的土地,我不甘心咱的大好河山变成对岸的那个鬼样子,我不想看到那个百孔千疮,流血又流泪的悲苦的华夏。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很好”父亲轻声说道,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家里聚吧孩子”“爸,咱哪里还有家啊…”我欲哭无泪的说“只要土地还在,哪里都是家。”

他对我露出了一个深邃的笑容,然后向我敬了个礼“靠你们了,孩子,坚持住哇,一定要坚持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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