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仲夏,树上的知了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鸣叫,乐琦提议去锦江乐园游玩并且包下了所有的费用,她慷慨的方案被我们一致通过,包括刚刚完成三校生高考的陈峰,周嘉雨告诉我,乐琦的父亲在杭州开了第一家分公司,下个月乐琦实习结束顺利毕业,她会被父亲带去杭州历练,乐琦的不字苍白无力,根本撼动不了父亲坚如磐石的决心,所以对她而言,这是和我们最后的狂欢,张启悦暂时还被蒙在鼓里,乐琦想要借着此行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他告别。我和周嘉雨刚下出租车就看到张启悦在不远处冲我们招手,身旁站着一席白色长裙的乐琦。陈峰在我们后脚赶到,他礼貌性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堵车。”
“没事,哥哥给你个新名号,布守十一郎。”
张启悦上前锁住陈峰的脖子。“乐琦,你今天真漂亮。”
陈峰阴阳怪气的说。张启悦拍了拍陈峰的胸脯:“有屁快放。”
“你知道美国有部著名的动画电影,叫《美女与野兽》吗?”
陈峰咧着嘴笑。“对,我是野兽,哪比得上您呢,毕竟上辈子是个仙家,手下十万水军,玉树临风的。”
张启悦咬牙切齿地勒了几下。“行了,你们俩搞一个组合说相声吧,没准能火。”
乐琦调侃道。“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我牵起周嘉雨的手。“第一个项目,云霄飞车,同志们跟我走!”
乐琦举着手中的百事可乐,扯开嗓门喊道。“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陈峰格外兴奋地唱起了好汉歌,仿佛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都兴会淋漓,唯独周嘉雨在我身旁一直默不作声,我甩了甩她的手俯耳呢喃:“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啊。”
她的表情似是而非。“干嘛呢,说什么悄悄话。”
陈峰突然凑过来吓了我一跳。“到了到了!”
他指向几十米开外的云霄飞车。我抬起头仰望,高度实在骇人。“一上来就这么刺激,能不能缓缓。”
“你不会是害怕吧?”
陈峰鄙夷地说。“怎么可能,我先去上个厕所。”
我准备逃之夭夭。陈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跑是不可能让你跑的,今天你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嘉雨,你饿不饿?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扭头无助的冲她拼命眨眼,希望她能跟我心有灵犀。“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窃笑。我没有想到周嘉雨竟然会袖手旁边,救命稻草随风而去,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洗礼,从云霄飞车下来之后我除了双腿不自觉的抖动以外没有感到其他不适,倒是周嘉雨,她没走几步路就扶着路边的一颗香樟树开始呕吐。“嘉雨,你没事吧。”
我轻拍她的后背。“没事,只是有点晕。”
她皱着眉淡淡地说。乐琦此刻递来一瓶矿泉水,我打开瓶盖把水送到周嘉雨嘴边,期间陈峰接起电话特意走开了,我在不经意间听到他叫了一声晓虹,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我搀着周嘉雨到附近的长椅坐下休息,乐琦和张启悦手拉手跑去了旋转木马,我在远处模糊的看到他们的表情似乎从第一圈的言笑晏晏渐渐的到最后阴云密布。“乐琦好像...”我没有说下去。“该来的总会来。”
周嘉雨一脸严肃。乐琦选择在锦江乐园的旋转木马上笑着跟张启悦说:“我们分手吧。”
这一句话来得太突然,乐琦明媚的笑容让张启悦以为这只是一个不太冷的冷笑话,他甚至若无其事的应允,乐琦郑重的问过父亲,这一去何时是归期,父亲只是草草的说:“节日里可能偶尔会回上海。”
乐琦最后的希望被磨灭,她选择结束这段不成熟的感情,长痛不如短痛。张启悦在结束实习的时候和我诉说了他跟乐琦那天在马背上发生的一切,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向命运就此妥协,回家以后他跟父母大吵了一架,他要背上行囊独自去杭州闯荡,在那个有乐琦的地方。他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他要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父母虽然坚决反对但仍无济于事,他揣着父母在临行前给的碎银对过往说了一声再见,身上像是附着一只对乐琦的执念幻化的猛兽,向着杭州去势汹汹。他说:“乐琦去了天涯,我怎能待在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