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纯白宝剑自地面冒出,灼君握住剑,回答道,“若你执意,可以一试。”
“好!”唐三藏握紧九环锡杖,对孙悟空说,“悟空,你带他们先走,在外面等我。”
灼君抬手,令黑蛇退下。
孙悟空冷哼一声,从灼君身旁经过。
他三人一马绕过万生树,走到山谷对面的谷口。
又见一个白衣女人飞来。
来者是客,不是敌。
胧月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也飞到此地,赶在唐三藏与灼君动手之前,及时挡在二人跟前。
她看了三藏一眼,面朝灼君,冷眼一扫,竟让灼君放下剑。
胧月冷笑道,“怎么?面对昔日朋友,你们也下得手?”
三藏也松开手,脸朝地面,不忍看去,“如今她已是玉帝的人,与我等还有几分交情可言?”
“你负我姐姐,我岂会听你的话?”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胧月对灼君柔声说道,“灼君,当年你选择上天为神,我尊重你的意愿,不曾阻拦,但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姐姐,哪怕这个负心人伤你千百次,你还是要保他?”
胧月坚定地点了头。
灼君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背过身去,叫道,“这秃驴到底有什么好?”
“你还小,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因为对方好不好,就会产生的。”
三藏听得面红耳赤,还不能一走了之。
灼君是胧月的妹妹,自小便听胧月的话,当年负气上天,一去就是十年,姐妹二人再次相见,却是在这种场合。
胧月说了几句,气得灼君满眼是泪,丢下一句,“我才懒得管你这个恋爱脑。”
她转背飞到天上,把更大的难题留给唐三藏。
于三藏而言,与其跟现在的胧月单独相处,还不如跟灼君打一场。
他有自信在十招之下让灼君缴械投降,却不敢面对自己辜负过的女人。
他挠挠头,想说点什么。
胧月转过身来,一脸漠然地说,“我陪你们走一段吧,免得天庭又找些昔日朋友为难你。”
“好!”三藏没有拒绝的理由,与她一道往前走。
胧月在前,三藏低声道,“十年前,是不是我走错了路。”
“你后悔了?”
“如今面对故人,拔刀相见,难免会产生质疑。”
“三藏,这世上没有白走的路,你走的每一步都算数。哪怕十年前错了,也不该质疑。”
“但——”
“灼君的事,不要放在心里,只当她是个小孩子,耍脾气就好。”
三藏点点头。
孙悟空三人看到胧月过来,都行了礼。
八戒尤其热情。
若不是孙悟空一把捂住他的嘴,猪头定会把“师娘”叫出口。
有胧月在,前面路上的妖怪都不敢放肆。
只是队伍里多了一个女人,叫唐僧师徒好不适应。
平日里大家有说有笑,现在碍于胧月的身份,全都鸦雀无声。
唐三藏把马留给胧月,自己走路,在雪地里走了半天,脚底板都冻僵了。
下了雪山,又往前走了几天,都不见灼君前来,胧月这才放下心,要回出云山。
唐三藏没有挽留,站在山头上看着她飞远,脸上带着令人费解的表情。
八戒以为他不敢挽留,凑过去小声说,“师父,既然舍不得,为何不把师……胧月姑娘留下来?”
“呆子,你懂什么?”悟空把八戒拉到一边,骂道,“留下来,胧月姑娘岂不是成了备胎?”
八戒一甩衣袖,牵着马,嘟囔道,“备胎怎么了?老猪就当过高小兰的备胎,最后还不是舔到应有尽有?”
孙悟空嘲讽道,“你不是备胎,你是千斤顶,是人家换胎的时候,用来顶一顶的那个呆逼。”
“你这猴子,没谈过恋爱,懂什么是爱情吗?”八戒牵马走远,不忘讥讽孙悟空。
唐三藏一人在山头上站了一会儿,方才跟上去。
很快就看到一座城镇。
此地是乌鸡国地界,里面却一只乌鸡也没有。
明明是冬天,山下的气温却很高,树木常青,城里人都是秋季着装。
进城之际,已是天黑。
三藏找了好几户人家,都不愿收留他们,就在他们以为要露宿街头的时候,沙悟净看到一间寺庙,连忙过去询问。
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见他们也是佛门中人,便发善心收留师徒四人。
当夜,三藏睡在后院厢房里,满脑子都是胧月的背影,始终睡不着。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呼唤。
“圣僧,救我!”
“救我啊!”
三藏摇摇头,以为自己思念成毒,幻听了。
呼唤声十分真切。
他下了床,沿着喊声走到后院水井旁,听到喊声从井底传来。
三藏立马跳下水井。
井底的水晶龙王被他惊醒,来到小龙宫外,大声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龙宫?”
“东土大唐,唐三藏。”
水晶龙王微微一震,缓和了语气,“敢问高僧前来何事?”
“方才我听见有人求救,从井下传来,是不是你找我?”
龙王一愣,“高僧说笑了,我这井底连只虾连条鱼都没有,怎么会有人喊话呢?”
“不对,我不会听错,的确有人在喊。”
唐三藏一把推开水晶龙王,循着声音方向,在龙宫里转了半圈,发现一座冰棺。
他指着冰棺,要龙王打开。
龙王很生气,“你这和尚,贸然闯进龙宫,我不曾责怪你,你还提要求了?”
三藏冷眼一扫,“开不开?”
“不开!打死我都不开。我可是玉帝册封的神仙,岂会听令于你?”
唐三藏抬手一掌,把水晶龙王打翻在地,再问一句,“开不开?”
“开,我这就打开!”水晶龙王吃痛,默念一道咒语。
冰棺徐徐打开,一阵冷气冒出,露出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尸体身穿黄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
方才的喊声,便是从冰棺里传出。
可尸体已经死了,如何能说话?
三藏过去检查一遍,发现尸体当中,灵魂尚存,便知道是他的灵魂在呼唤自己。
一个死人,为何要让自己救他?
唐三藏质问水晶龙王,“此人是谁?为何会在你的龙宫里?”
“这……”
龙王不敢应答。
“嗯?”三藏转身瞪眼,吓得龙王跪在地上,大喊一声,“他是乌鸡国国王,三年前被人丢到井里,观音菩萨嘱咐过我,要保存他的尸体,等你到来。”
又是观音?
“不对,方才你明明说井底没人喊话,为何掩瞒?”
龙王惨笑道,“观音前脚刚走,玉帝后脚就派人来,要我不许把秘密传出去,否则要拿我人头当球踢。我是夹在两边,里外不是人呐!”
对于一个水井龙王的话,唐三藏没有理由怀疑。
他坐在龙王宝座上,捡起桌上的荔枝扔到嘴里,让龙王把“秘密”说清楚。